所以，他喝得这么醉，是故意的，就为了要他心疼他，照顾他，别躲着他？

“李熹……”左霁感觉挺无语的。

“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？”

他以前可没觉得他是这样的啊。

左霁想了想，试探：“你觉得我一定会躲着你，那是不是意味着你知道我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，李熹大力推开他，起身到一边吐去了。

左霁赶紧上前给他顺背，末了，又再把他扶到床上。

他吐出来的没有别的，只有水。

左霁心想他空腹喝的酒一定很难受，想要去叫人给送碗醒酒汤来，刚要走被李熹拽了回来。

李熹硬是不让他走开。

他挣脱不掉，只得放弃了。

墨佳回到的时候，左霁已经在床上倚着长枕睡着了。

醉倒的李熹就靠在他怀里，也已然睡了过去。

墨佳看着挺火大的。

闻到这熏人的酒气，看李熹一脸红彤彤不省人事，他还是没有发作。

把床周的幔帐全部放下，将两人完全遮挡，他才走出去，叫人来，把被弄脏的地方清理干净。

这一夜，他就坐在房间里头。

他原以为左霁会比李熹醒得早。

但是房内光线随着时间变幻，直到李熹幽幽转醒，左霁还是没有动静。

这乍一醒，李熹头痛欲裂。

他扶着脑袋，禁不住呻吟，后悔自己昨夜喝了那么多的酒。

末了，看左霁就在身旁酣睡，他又不由得淡淡苦笑。

他抓上了左霁的手。

可是忽然，他觉得左霁不太对劲。

“阿霁？”

墨迹听闻李熹声音不对，心头一紧，“咻”地起身，走到床前一把拨开了帷幔。

李熹没想到他就在房里，着实意外了一把，却顾不上其它，着急对他：“他全身都冰凉了。”

墨佳伸手探左霁脖子脉搏，发现他全身都是冷汗。

“阿霁？阿霁！”他轻轻摇晃他，发现他牙关咬得死紧，身体冰凉，却怎么都叫不醒，也急了，对李熹：“看着他。”

说罢，人就冲了去。

李熹知道他是去找张老。

紧紧地握着左霁的手，李熹担心不已，试图把左霁叫起来，推晃着他，轻唤：“阿霁，你醒醒，醒醒啊，阿霁！”

左霁其实能听到李熹在叫他。

但是自己只身深陷梦魇里头，怎么都醒不过来。

他一直在山谷中奔跑。

头顶只有一线天，两边都是高岩峭壁。

后有追兵。

他撒腿拼命地往前奔去，闻声惊惶抬头，不知被什么绊倒，重重摔在了地上。

这一摔，身体巨痛。

他身子猛地一挺，直呼一大口寒气，霎地被拉回了现实。

第一眼对上的是李熹这双既慌又紧张还心疼的眼睛，他还没能从梦境中剥离出来，慌张失措扒拉李熹，疯癫：“……他要杀我！他要杀我！他要杀我！！！”

“谁？谁？”

在场的张老、齐洛等人都莫名了。

大家都很紧张。

张老刚才是通过银针刺激他的穴位，让身体产生巨痛逼他醒来，现在看他如此疯癫，李熹又根本搞不定，张老赶紧让出床边位置，要墨佳过来看他。

墨佳上前来，也没多话，一把把他拧进了自己的怀里。

温暖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了一块。

熟悉且有力的熊抱霎地把怀中的人儿拉回到了现实。

“没事，我在呢。”大手抚在了他的背上。

在他耳边的柔声喃喃让他彻底安静了下来。

他不安喘着，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，抬头看墨佳这双清澈有神的眼睛，不知怎的，鼻头发酸，眼泪哗哗地就落下来了。

这眼泪一掉，委屈巴巴的，墨佳是真真心疼了。

墨佳很是手足无措。

抚上他的脸，帮他擦了泪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哄，收紧双臂把他护在怀里。

房间里一度很静默。

此时此景，令张老和齐洛都有些小尴尬。

在旁的李熹眼巴巴地看着，脸色苍白，眼神复杂。

齐洛见他这般，倒是有点同情起他来了。

“……要不您们先出去？”李熹提议。

他是觉得左霁缓过来需要点时间，想问什么或者想要看诊现在都不是时候。

张老自然是愿意回避的。

他点点头，转身出了去。

齐洛也不好留在这，自然也跟上。

他俩出到了院子里，齐洛问张老：“您说他会不会变成那次那样？”

那次，指的是药庐的那一次。（第一部：同谋）

说真的，张老还真的没啥把握。

而且上次的事根本就没搞清楚，墨佳当时一口咬定左霁没有问题，于是便不了了之了。

张老刚想开口，听后头有声音，两人以为是李熹也跟了出来，回头一看，看到是墨佳，都挺意外。

左霁刚才完全一副离不开他的样子。

他居然放任他在屋里，自个出来了，这是真的不应该啊。

“你怎么不陪着他？”

“这段时间真的是我疏忽他了。就他高烧的那天晚上，我发现他把自己舌头咬伤了，我当时还问过他来着，他没有答我，现在想来，估计是为了摆脱梦魇咬的。”

墨佳之所以出来，是有更重要的事。

“前辈，您还记得您曾向我们提起过的那位郭前辈吗？”

来了。

张老就知道他会打探这个。

毕竟这事一般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。

“我……”张老想说自己前不久才见过老郭来着，但，话到嘴边犹豫了一下，没有说下去。

他不知道李熹现在是何盘算。

他还是站在李熹这一边的。

“我尽力想想办法吧。”他对墨佳：“现在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
“这几天我都会一直陪着他，观察他。酌醉那边就请您和齐洛、绿帘多担待些。”

“可以。”张老点头。

“另外，我希望能将这件事传出去。”

“传出去？”

墨佳这话令张老和齐洛不解。

“不是传到坊间里去，而是传进宫里去，再由宫里出来，向朝中扩散。”

他们猜不出墨佳此举是何用意。

但，想来，应该是有他的道理。

“那你的说辞是……”

“厌胜术。”

“厌胜术？”几天后，厉旭这边，听齐拓这么说，不禁好奇。

“对啊，厌胜术。”

厉旭已经闭关好几天了。

反正闲着也是闲着，齐拓入宫来看他，除了为他带来了好玩的小玩意儿，还顺便给他捎来了这么大一个八卦。

“听说啊，太子殿下身中厌胜术已久。只要他睡觉，睡沉了，就会身陷梦魇不能自拔，在梦里，逆贼仲晟屡屡向他索命……”齐拓说的是绘声绘色，对厉旭：“好像说，最近的一次差点没能醒过来。”

这一听，厉旭眉头一蹙。

他紧张。

可一想，他又不是很信。

少说他俩也都同床共寝好几回了，他没觉得他有这方面的毛病啊。

他不以为然一笑，对齐拓：“现在戏本改这样了？加点鬼故事听客会多一些么？”

“诶？”齐拓不悦，叫屈：“什么话！”

“这事都奏到圣上跟前了好吧？圣上已经下令，今天下午由亓官大人带队到太子府去一趟，还能有假？”

亓官大人亲自出马？！

厉旭挺意外。

那他更好奇了啊。

就……

一双眸子游移，瞥向了齐拓。

齐拓一瞧他这眼神，不太对劲，心里顿时怂怂，警惕：“怎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