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所有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之后,你竟然还有闲心去舔了田鼠女王的包?!
不知道为什么,舔包这个念头刚一出现,何童就有点哭笑不得起来,嘀哩哩也小心翼翼地看着她,那副受气模样实在让何童太痛苦了,她没忍住地撇了一下嘴,不知道自己是想笑还是想哭,然后终于“呜”了一声,哭了出来。
“……哎呀……何童,你、你别哭……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……我……”
嘀哩哩忙慌里慌张上前抱住了委屈巴巴的何童,肩膀还被她狂暴地敲了好几下。
大柚子壳灯掉在地上,骨碌碌地滚过地上的干草,最后卡在了墙角。
最后何童也还是紧紧地回抱住了嘀哩哩,把脸埋在她的肩窝哭起来。
“所以!我们现在,到底!到底是怎样?!你总得给我个说法吧!”
嘀哩哩觉得何童这话说得人怪不好意思的,吞吞吐吐地解释:“我们没有怎么样呀!我们,我们还是和之前那么好!”
“没有怎么样?!”何童狂暴地从嘀哩哩的肩上抬起头来,恶狠狠地盯住了她,“那你不声不响地走了?!丢下我一个人!你知不知道我被那个死公爵怎么嘲笑啊!呜——”
“我、我不是故意的……全怪小梦!对!我的小精灵朋友小梦,全是因为她呀,她突然把我召唤走了!”
“嗯?召唤走?意思是你去别的小世界了?你不是说在‘房子’里是去不了别的小世界的吗?!”
“是、是不能通过闲想的小路去别的小世界,但是传送的魔法可以……”
“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用传送的魔法带我逃走?!”何童眼神锐利。
“是因为,是因为我不擅长传送的魔法呀……我可没骗你!小梦她的魔法比我强太多了,她能做到可我不行呀……”
“那,你被她召唤走,就不能赶紧让她把你送回来?!你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一整天啊!而且那个死公爵有多哔——你又不是不知道!”
嘀哩哩的额头都开始出汗了,“我,我把这边的事情给忘了……”
“……什么?!”
“我和小梦冒险了好久——她说有一天一夜了——我才突然想起来,田鼠王国的冒险还没结束,你还在地牢里……”
嘀哩哩被何童那不可置信的眼神盯得说话声音越来越低,大眼睛里很快又蓄出了两颗超大泪珠,“……你不知道我想起来的时候有多害怕,我想,你一定不会原谅我了!我就赶紧让小梦把我送回来,我、我……”
何童保持着不可置信的眼神,从嘀哩哩的怀里退了出来,嘀哩哩无助又忐忑地看着她的反应。
说实话,刚才嘀哩哩的那些理由,何童……一个都不信!
无他,生性多疑尔。
可是,嘀哩哩的眼泪是真的,两个人的情谊也是真的,何童比任何人都希望无事发生。
她又忍不住用手在空气中画起圈来。
“所以,无事发生?你没有生我气,也没有这样那样的不开心?”
“天哪何童,当然没有!我怎么可能会生你的气!”
——哈!或许这个精灵的坏记性已经让她忘了我乱发脾气的事了……嗯哼,这也不是什么坏事。
“那,我也不会被童话世界驱逐?或者被拉去外交法庭什么的审判?”
“啊,我们这里没有法庭呀,而且为什么要驱逐你、审判你?”
——当然是因为,我之前黑化了啊!咳,你知道的,大人很脆弱,总是一不小心就黑化……
终于认识到自己之前的黑化很呆的何童,开始为那个诅咒后悔起来——当然并不包括对那个该死的田鼠公爵的诅咒——田鼠女王,一位失去了女儿的悲情母亲,自己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就那样冲动地诅咒了她,实在是太过分了点。
想到这,何童心虚地“嘿嘿”笑了两声,撒娇般地朝嘀哩哩眨了眨眼睛,“嘿!嘀哩~”
嘀哩哩看她这可爱的样子,觉得这次的误会应该是彻底解除了,两人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好了,当下又是轻松又是快乐,也跟着何童傻笑起来,“嘿!何童!”
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毛毛的。
这是因为,嘀哩哩没有养过一些聪明的小狗,如果有类似的经验,那么她就会知道当它们突然不明原因地撒娇示好时,你就应该害怕了——天晓得它们偷偷犯下了什么错。不过可惜,嘀哩哩没有类似的经验,唯一参与过的遛Jason,她也没有特别上心。所以现在,她就只知道傻乐而已。
“嘀哩呀,”何童又是眨眼睛又是嘟嘴又是时不时踮脚的,忙得不亦乐乎,“我希望你不论发现我做了什么,都能始终记得,我是这样一个单纯又善良的大女孩!”
“……唔?当然呀!”
——天真烂漫。
“嘿嘿,那,那有些事我想去了城堡二楼的小厅再告诉你!”
无知无觉的嘀哩哩,和何童手拉着手,亲亲热热、快快乐乐地回去了城堡二楼的小厅。
虽然厅里点着不少金黄色的蜡烛,可是显然熄灭的小太阳带走的不仅仅是光亮与温暖。现在小厅里萦绕着挥散不开的浓郁死气,让人无端地觉出些刺骨的寒冷与绝望来。
何童看着厅里的灰败景象,在心里又唾骂了一声作孽的自己。
“其实,我把田鼠女王给诅咒了……”
“……唔?”嘀哩哩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,很有闲情逸致地拨拉了几下棺材上的串珠花瓣,“那你岂不是让她吃了些苦头?”
“……对、对。或者说,嗯,有点点大的苦头……”
何童轻轻咳了一声,心虚地指了指棺材上的串珠,“我用串珠做出了一片白桦林,然后蛊惑女王跑了进去……现在,我也不知道田鼠女王在哪,还有怎么把她变回来……”
嘀哩哩立刻把手从串珠上收了回去,“……啊?怎么会,她,她的魔力那么强,她可是能偷来阳光的呀……”
“嗯哼,”何童看似自信,实则已经心虚得不行了,“我也是用了很多智慧,唔,简直是步步为营,才成功的。毕竟诅咒这种事嘛,总是要对症下药……”
“……呀!你、你给她下了老鼠药?!”
“……是小老鼠药。”
——谨慎可靠。
“天哪!我就知道!”嘀哩哩睁大了眼睛,一本正经地夸赞道:“何童,你真的很有天赋呀,诅咒的天赋!”
“嗯哼。”虽然知道嘀哩哩应该是在真心夸赞,可何童还是冒了一脑门儿汗。
“唔,所以,现在你也不知道她去哪了,可能还在这里,可能在别的地方,可能在别的小世界……”
“……对……”
“唔……哎呀,你知道的呀,这样充满可能的暧昧情况,最容易发生一些奇妙的魔法了!我们只需要想一些合适的仪式,应该很容易,就能把她找回来。”
嘀哩哩托着下巴皱着眉,像模像样地思考起来。
何童忙上去亲热地搂住她,“嘀哩,我可就全靠你了!”
“嘿嘿,你就请好吧!”
“事实上,我现在也有一个灵感!”
“哦?你给说说。”
何童立刻开始绕着棺材手舞足蹈起来,“你可能不记得了,我来这里之后不是做噩梦了吗,梦见有东西要骗我去死后的世界!你也说过,想象力有多远,小世界就可以延伸到多远,所以,现在这里已经有个暧昧不明的死后世界了呀。田鼠女王,可能就是追着死去的女儿跑去了那个世界,那我们,”何童使不完的劲儿似的掂了几下落地鎏金烛台,“那我们就可以用这些烛台摆个通灵法阵!”
“……通灵法阵?”
“对!然后我们就可以站在法阵中央,被传送到死后的异界!哈哈,就像电影里的驱魔人那样呀,咱们在那个世界一通,这样那样的冒险,最后把田鼠女王拯救回来!”
——天马行空。
“唔,”嘀哩哩继续托着下巴,还真的考虑起这个提议来,“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呀?”
“什、什么?”何童脸上兴奋的光彩一下黯淡了下去,“你,你以前,可从来不会嫌我麻烦的!”
“……啊?不、不不,我不是那个……”
“还是说,破镜难再重圆,就算和好了裂缝还是存在?!你现在,已经不愿意费心帮我了?!”
“哦天哪,你可不能这么说!”嘀哩哩手足无措地捧起了何童要皱在一起的小脸,“咱们一点也没变呀!还是那么好!”
何童心碎地回望着嘀哩哩——其实她不过是想逼嘀哩哩妥协而已,是的,被爱的人总有些任性的天赋——泫然欲泣地说:“田鼠女王的事,我是真的很内疚很折磨,所以,你一定得帮我呀,嘀哩……”说到最后,两行眼泪适时地滚了下来。
——敏感纤细。
就是这样一个,特别的,大女孩儿。
小梦没把她看错。
嘀哩哩当然也觉得自己没把她看错。她就这样捧着她的小脸,好像从那双藏着鬼心眼的泪眼中获得了了不得的力量似的。
“为了你,多么奇妙的魔法我都可以实现呀……”
两个人都有些愣神地对视了起来。片刻后,又都觉得不妥,双双慌乱地跳开。
“哦、哦,是吗……”何童有点不好意思。
“嗯。”嘀哩哩淡定许多。
她的手又重新抚上那具棺材,“我刚才说麻烦,也只是觉得活生生的我们去暧昧不明的世界,要比田鼠女王从暧昧不明的世界回来麻烦呀。”
说着,她得意又快乐地敲了敲棺材,沉闷的“咚咚”两声,像是要为这次曲折的冒险划上句号,更像是要宣告田鼠女王那漫长黑夜的终结。
“我可以直接,把田鼠女王从那个死后的世界召唤回来呦!而当她踏上黑暗中金光闪闪的烛光铺成的归路时,她的怀里,还抱着她那个在死后的世界里迷路的女儿——所以,我捎带手把田鼠公主也复活啦!”
“……啊?”
何童呆滞地望着嘀哩哩,没太听懂她在说什么。
“嗯!她们,现在已经一起躺在这具棺材里啦,活生生的呦!”
“……啊???”
——你们童话世界的人,能不能对死亡这种话题严肃一点啊?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