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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暗赴情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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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还在厨房备餐,却见这个宿醉的男人悄然来到我身后。

我淡笑着说:“醒了?”

我见他没反应,于是又喊他,“哥?”

“嗯?”

魏楮堂机械的反应终于被他的鲜活取代,他朝我赧然一笑,“啊抱歉,刚起床,睡懵了。”

他转身,弯腰在消毒柜里翻找了一下,语气轻松,“招招,我的水杯呢?”

我想魏楮堂应该是口渴了,我说,“我昨晚倒了杯水在你床头。”

“啊,抱歉,我没注意看。”

“没事,反正隔了这么久都不能喝了。”我用啤酒杯倒了杯温白开给他,“先用这个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魏楮堂灌了一大口水,想起什么似的,“你吃晚饭了吗?”

“吃过了,刚刚家政阿姨来过,而且在冰箱给你留了份三明治和饭团。”我说,“但我另外给你煮了份粥,你昨晚喝了酒,今天又一天没吃东西,应该吃清淡易消化的,不然胃会受不了。”

“你饿吗?饿了的话我给你热下再吃。”

魏楮堂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,他笑说:“是有点,那先喝粥吧。”

我点点头,拧开煤气灶的时候魏楮堂突然凑过来揉我的脑袋,滚烫的气息缭绕在我的后背,“看看招招煮了什么好东西给哥哥。”

他的语气很像哄小孩儿,我说:“瘦肉粥,瘦肉剁碎后加了点小米,应该还算好消化。”

魏楮堂捏了捏我的脸,说他们家招招真乖。

“哥——”

“好好好,不闹你了。”魏楮堂直起身,“话说,我睡了多久?”

“12个小时32分钟。”我抚了抚脖颈,补充道,“左右。”

魏楮堂顿时讶然,像是没料到我会如此精确,又或者是,没料到他会昏了这么久。

“咳……”魏楮堂说,“是睡得有点久了。”

他转移话题,问我今天都干了什么。

听者有意,真的是千古一理了。“干了什么”这几个字于我而言太有审讯的意味了。

我含糊道:“看书,写作业,温书。”

粥还没好,我转移话题,让他去客厅坐着等一下。

等我端着粥和两杯热牛奶出来的时候,客厅依旧昏暗,我本来还想问魏楮堂为什么没开灯,却见他对着电视机的菜单栏,把玩着遥控器,像是纠结着要看点什么。

他像是感知到我的脚步,“招招,过来,看看你要看什么电影?”

我把东西放在茶几上,说:“你挑吧,我对电影不太了解。”

最后他挑了一部古早的外国电影,但具体名字我已然忘却。

我只自私地记得他和我并排坐在真皮沙发上,他慵懒地倚靠在我的身旁,我们盖着一张松软的大毛毯,空调开到23.5摄氏度,制冷,风速二。他戴着金边眼睛,电视屏幕里变幻的灯光荧照着魏楮堂的脸,镜片泛出梦幻的光。而我醉在他的梦幻里。

后来,只要我在魏楮堂家,他就会特地挑出一个晚上的时间,跟我一起看电影。文艺的、历史的、惊悚的、浪漫的、科幻的……

他偶尔会瘫在我的大腿上,而我可以肆无忌惮地玩弄他的柔顺的头发。

但是有时候理智还是占了上风,我会略带严肃地提醒他,“哥,别躺着看,坏眼睛。”

他会懒着声喊好,然后把脑袋挪到沙发靠背上。

有次,我从他的茶几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卷包装礼物的金色蕾丝彩带。我突发奇想,剪下了一段,就着昏暗变幻的电影灯光,趁他不注意给他头发绑了个蝴蝶结,扎了个苹果头。

然后我大方地端详一阵他伟大的脸,开口就夸他,“魏叔叔,你换了个发型年轻了十岁。”

魏楮堂被我气笑,抢过我手里多余的彩带,说:“小孩儿,那哥哥也帮你扎一个,让你年轻十岁回归童年。”

我徒劳地挣扎了一下,无果。撒泼耍赖还是比不过这个男人。

但他扎的没我的好看。松松垮垮。

我扶着那凌乱扭曲的蝴蝶结,略带幽怨地看着他。

然后他弯腰,开始笑。

继而我们又互笑对方幼稚鬼。

出于某种仪式感,我想用一个名词来定义我们这种习惯。可要说约会又太暧昧,魏楮堂定并无此意;要说相会又太板正,难为我污撩的情感做辨护。

所以我又缔造新词——我愿称之为“情会”。

用我的一厢情,与他面会。

***

人总是在某种特定的情景里,做出一些一反常态的事情。

可能也是出于某种隐秘的、恃宠而骄的心理,我喜欢在魏楮堂办公的时候,轻手轻脚地跑到他不给人进,却特例我进的双层大书房里;喜欢看着他坐在办公台前,在百忙中分给我一个无奈的眼神——但他从来都不会因为我而锁门;喜欢亲手冲兑杯自学的拉花拿铁,端上来给他当借书费,故意把花拉得很丑,看他硬着头皮夸我有进步的样子。

喜欢爬着踏板人字梯去拿他书柜高处的书,被他远远地叮嘱一句小心别摔;喜欢就地坐在两面墙大的书柜前看书,然后被他从地上捞起来,说地上凉;喜欢装模作样地拿本书,窝在他右手边的长飘窗上,靠着绒软的飘窗垫晒太阳,读到我读不懂的抒情片段的时候,我会溜着眼球看他一眼。

——他工作的时候习惯撑着下巴,思想者是罗丹的思想者,而他是我的思想者。他打字的时候指尖像演奏钢琴般飞舞,乐章是伟大音乐家的乐章,而他是我的乐章。魏楮堂他不知道。

有次我在书里读到了一句:“它定是我所有摇摆情感抒发的最佳意象。”

原文的主调情感是乡愁,但我依旧抑制不住地看魏堵堂一眼。

他也可以是我摇摆情感抒发的最佳物象,我独一个的意象,我的人间臆想。

刚想完,连我自己都打了个颤。太酸,太痴情了,也太苦了,太不沈吟招了。

有次我陷飘窗上的毛毯里,不知不觉地缩着腿睡着了,直到近午的时候才被升温的太阳给晒醒,后背被晒得发烫。

我一睁开眼,魏楮堂撑着太阳穴歪着脑袋看我。英隽的脸庞,半垂的眼,深沉的眼神,像是要穿过遥远的时间、空间、甚至是一切外在的物质的躯壳在看望什么。

我被他盯得发怔、发烫,一时也不知道是被阳光晒烫的,还是被他的眼神灼烫的。

我们就这样对望了好一会儿。

如此安静的。

我被他看得耳根子烧,没忍住,问他怎么了。

他淡淡地说没事,“就看看你。”

没一会儿,他又朝我笑,“看看小懒猫什么时候起床。”

我感觉被他嘲笑了,我探着腿勾到拖鞋,跳下飘窗,忙说:“我去看阿姨做好饭了没有。”

我三步并做两步地出门,把他清浅的笑声拦在了门后。

那段时间,可能是我近十年来,活得最自我、快乐的时候。

我沉沦在魏楮堂对我小脾性的纵容之中,全然忘却了那会儿,家政阿姨无意间提过一嘴,说魏楮堂其实只喜欢喝黑咖啡;忘却了魏楮堂其实不喜欢在办公时被人打扰;忘却了在遥远的过去,我们那层伦理上的干亲关系;忘却了我们只是被上一辈恩缘羁绊住的人,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……

也忘却了,在魏楮堂眼里,他只是兄,我只是弟。仅此而已。

***

还有一次,我们看了一部早期的美剧,讲的是男主从高中时代便爱慕上了女主,但他只字不提——这场秘辛的暗恋持续了整整十年。

男主胆怯地偷偷关注着她,看着她升学,毕业,工作,爱恋,分手。

影片里,刚失恋分手的女主哭到疲惫,沉睡在沙发上,客厅灯光昏黄,男主悄然靠近,为她盖上了张柔软的毛毯。随后他蹲在女主的面前,注视着她,眼神温柔且坚定。

镜头聚焦于他们的脸,把他们的眉眼无限放大,放大。影片的背景音响起,曲调律动舒缓,但歌词却颇有悲意。

[But I don't care this isn't fair.]

[I love the way.]

时间线无限拉后,男主与她并排站在风雨走廊下,共同望着夜雨中巴黎——他们初遇的城市。气氛暧昧,像极了述情的前奏。

“I like the night rain in Paris.”

“It reminds me of you.”

“Every time.”

他们对视,女主显得有点不知所措。我偏头偷瞟了躺在我身旁的魏楮堂,他的的下颔埋在蓬松的毛毯里,看不出神情。女主后来说了几句话,但我没细听。

“May I kiss you?”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缺失了一段画面,我对情感的顿感力又让我开始难以理解主人公的情感了。影片里的情人们突然倾情拥吻,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突然开口,“哥。”

“嗯?”魏楮堂仰头,把下巴从毛毯里挣出来,问我,“怎么?”

“为什么人表白的时候,总喜欢问‘我可不可以吻你’?”

魏楮堂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该如何回答我的突如其来的问题,“可能是因为……吻是爱的代名词吧。”

“那……会不会觉得委屈呢。”我自觉这是个疑问句,但我却怎么也做不出发问的语气来。

“什么?”可能是因为我逻辑的跳脱,他没听懂,做出不解的模样。

“‘我可不可以爱你’。”

我控制住自己不去看魏楮堂的表情,故意隔了好久,才轻声地补充道,“问得太卑微了啊。”

其实二者不能完全等同,但我依旧偷换了概念。

我想看看魏楮堂的反应,只是如此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□□年龄限制,让人随随便便就忽视了我的情感。又或者是因为我的声音太轻,轻易就被电影里那对美满的情人掩盖了吸引力——总之魏楮堂没有回答我的话。

但同时我又松了一口气。不回答就是最好的,最好的就是不回答。

其实我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情绪化的人,我一直觉得自己的情绪就像块荒芜的孤礁,四面皆是盐渍的死海,不会泛滥,也不会奔涌。

但在我对魏楮堂说完这句话后,那种无奈又苦涩,慌张又畅快的感觉忽而杂陈在一起,波涛般地朝我的无名之礁奔涌而来,沉闷地拍打着我,溅起汹涌的白浪。也压得我不敢喘息,不敢再看魏楮堂一眼。

而直到后来才有人告诉我,每个人都是海,没有海不会奔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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