姚嬷嬷的话说得极为不客气，柳文修面上一红，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直接地戳破了自己的心思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
“柳大人可想清楚了，杨家惹上这样大的麻烦，引得太后娘娘生气，是断然不行了的，太后娘娘如今正缺少一个可信之人，先前杨家是什么个繁华的样子您也瞧见了，若柳大人能为太后解忧，柳家便能接替杨家！”

姚嬷嬷凑近柳文修道。

若说先前是暗示，现在姚嬷嬷便是赤裸裸的明示他了，只要他现在跟着姚嬷嬷走，他今后就是李太后暗中放在朝中的人，他柳家能替代杨家在朝中的地位。

但是……

他柳文修寒窗苦读，到头来只是给一个深宫妇人做事，他不甘心！

杨利虽然好处吃尽，但盛京城里却没少有官员暗中嚼杨利舌根，笑话他是个庸才，只能靠李太后扶植着他杨家。

杨利本就平庸，杨家那个不入流的儿子更是个废柴，但他柳文修不一样！

自在柳州时他就是个才子，那么多学子中独独他被金升泰选中做弟子，这是何等的差距，他不想被戳脊梁骨。

更何况就今日的情形，李太后八成是想让他去跟宣景帝唱反调，届时所有坏人都他当了，李太后还照样可以跟宣景帝母慈子孝，但只有他该承受宣景帝的不喜。

他不愿意冒这个险，但若是拒绝，便是明着得罪了李太后……

“下官……”

柳文修不知何时额头上已经泛起细细密密的汗珠，正当他斟酌着要怎样回绝李太后的邀请，便听姚嬷嬷悠悠道：

“听闻柳大人也是个孝子，怎么入京快一年了也不跟家里联系？”

柳文修一愣，随即姚嬷嬷的话轻飘飘地砸进了他的耳中。

“太后娘娘体谅柳大人，所以已经着人去柳州接柳大人的母亲和弟弟了，差不多明后日，柳大人就能一家团聚了。”

柳文修抬头看着姚嬷嬷戏虐的眼神，随即升起一股强烈的屈辱感来。

原来……原来！

姚嬷嬷看似句句在让他做选择，可事实上他压根儿没得选，他势必要上李太后的贼船，偏偏姚嬷嬷刚刚还像耍猴儿般看着他纠结考虑。

欺人太甚！

但他无路可退！

再来一次柳文修坚决不会在收到信后马上进宫来，否则他绝不会陷入这样一个进退维谷的死局！柳文修现在倒有些怪罪给他递信之人了。

半晌，柳文修咬牙道：“下官也很关心太后娘娘凤体，既然时辰还早，请嬷嬷……引路。”

姚嬷嬷满意地点点头。

“如此，柳大人请随老奴来吧。”

柳文修的选择自然也被一字不落地传到了曲明瑶耳中，对于柳文修的抉择，曲明瑶是有过猜想的。

柳文修懦弱自傲，既不肯向上位者低头，又自负自傲心比天高，这样一个人大概率上是不会愿意低首成为李太后的人的。

但李太后却比她想的更果断，她直接接来了柳家人，用整个柳家威胁，柳文修不肯背上不孝的帽子只好答应。

“公主，现在该怎么办？”

饶是丹心性格沉稳，此刻也不免有些担心地看向曲明瑶。

躺椅上，少女斜睨着门外的李子树，她好似是畏寒的，所以在身上搭着一条厚厚的兔毛毯子。

“不急。”

曲明瑶缓缓道。

“她倒是帮我个好忙！”

“全都来了，也免得我去柳州收拾！”

曲明瑶微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