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。”

端景辰也不遮掩他偷听的事实，大大方方承认了。

“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！”

无视曲明瑶的反应，端景辰上前两步认真地看着曲明瑶。

曲明瑶有些意外，一向克己守礼的端景辰竟然能做出这般僭越的举动，只是因为她？

“你在大殿里表现得像认命了一般，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，从柳州时夫子就说你能当大任，现在呢？顾依陨，你没有放弃对吗。”

端景辰此刻也顾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礼数了，今日轮到他守岗，在殿外他听到了莫如殷的话，而后宣景帝就宣了曲明瑶来，他猜到宣景帝的决定，后来又见到菩提的反应就更加确定了猜想。

她不能嫁去北域！

这是端景辰心中唯一的想法。

他已经弄丢了她一次，是她自己聪明才逃离了柳家的是非，如今他绝不会看着她再被牺牲一次。

端景辰已经想好了，他知道曲明瑶一定会有办法，他知道她不是个会认命的人，他甚至做好准备，只要她决定逃，他愿意赌上一切帮她逃离这里。

可她居然没有抵抗！

见曲明瑶没有反应，端景辰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臂。

“你回答我！”

端景辰近乎要压制不住声音。

“回答你什么？为什么认命了？”

曲明瑶抬头，直视着端景辰的眼睛。

“我若不认，又能如何？”

曲明瑶挑眉反问。

“端大人一向理智自持，这次倒是着急了些。”

曲明瑶后退一步，将自己的手臂从端景辰手里抽离出来。

“你知不知道如今北域和华兴的形势有多严峻？莫如殷不会放过你的！你不能嫁去北域！”

见曲明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，端景辰有些着急道。

“我问你了啊，不去，我又能如何？”

“你可以反抗……”

“和什么反抗？和皇权反抗吗！”

少女巴掌大的脸被斗篷包裹住一大半，古井无波的眼神直视着端景辰。

端景辰还是败下阵来，曲明瑶说得对，她根本没法抗争。

一面是国家，一面是一个女儿，作为帝王都该知道如何选。

曲明瑶不是认命了，而是比他更早地看清了形势，已经没有她挣扎的余地了。

”那你就甘心吗？明明不是你的错，可承担一切的却是你。”

端景辰的心像被狠狠揪了一把一般，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来。

“端景辰。”

曲明瑶的声音有些低沉，还带着些犹豫。

“我承担一切，何止这一次呢？”

曲明瑶的声音很低，但每一个字却都异常有力，仿佛字字泣血一般。

“柳文修和金未晚的事情，你知道，对吗？”

曲明瑶平静地问。

时至今日，她只想了结心中的执念，端景辰在上一世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。

端景辰在听到这句话时愣在了原地。

他一直以为查封金家时曲明瑶这般出力只是报复金未晚趁虚而入，不想她却什么都知道。

“是。”

端景辰承认了。

“为什么不告诉我？”

曲明瑶问。

“他……求我……”

端景辰说得极其艰难，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面前的少女看透了，他好像自始至终都是一个透明的人在她面前欺骗她，而她一直装作不知道一般。

“哼。”

曲明瑶轻笑出声。

“端景辰，如果当时我没有离开柳州，就会嫁给柳文修，我会带着你们的秘密活在柳家的骗局中，会沾沾自喜地在自己幻想的幸福生活中给柳文修生儿育女，有朝一日我撞破了他们的好事，就会被毫不留情的灭口！”

“顾娘在金家听到了我的身世，所以被金升泰折磨成那副样子，我若是没有救出她她会死在太守府，而我还在仇人的家里当个贤妻良母！”

“这些是我的错吗？是顾娘的错吗？”

时至今日，曲明瑶已经没有什么情绪了，仇人皆被她拉下马，顾娘也被她救回来了，是以曲明瑶只是用最平静的语气问端景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