拐角的阴影处,黑衣狐妖目光阴恻恻地盯着亭中。
白狐将那只邪祟压-在怀中亲吻,旁若无人,亲得邪祟脸颊通红,眼角湿润,格外柔弱可欺,抓住他的衣裳不放。
嘴唇上柔软的触感过于真实,让黑狐狸几乎以为亲吻那美人的就是自己——香甜的唇-瓣、泪光盈盈的眼、欲语还休的眼神……勾得妖几乎要发疯。
甚至在更早之前、在昨晚——
他好像将那只邪祟压-在了身下,肆意柔-蔺把-玩,并且许久无感觉的地方居然神奇的有了反应,血脉亻贲-张、整夜未眠。
墨阑大抵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了……白狐狸在享用着自己的宠妾,将他弄哭,逼迫他说出那些大胆又污-禾岁的词,将他浑身上下都染上自己的气味,直到第二天时起都起不来,只能抽泣着委屈地要抱。
……某种意义上,黑狐狸与白狐狸喜欢的东西高度地相似,也正是因为如此,从小到大他们都在不停地争抢、撕咬,如雄性兽类最喜欢侵占掠夺,配偶显然也属于需要被争抢的一部分。
那残阳如血,今日的黑影未能等到执灯的邪祟——他被这只可恶的白狐狸挟持、逼迫,迫不得已只能被囚禁在狐妖怀中……
又或者,他本来就是在两头钓着?
还将自己当做朋友——可笑,他长了这么张脸,只会让人想狠狠欺负一顿……
墨阑又一次在想——为什么、为什么不能是自己……
不过。
既然雪鸾能通过强迫将他俘获,那么是否当自己也将他抓起来的时候,他就会全心全意地躺在自己的身下?
全心全意地雌伏。
如每一只被折断羽翼的小鸟一样。
—
那日之后,一切照旧。
墨阑什么也没问过,倒叫十七有些狐疑起来了。
并且,他开始有些急了。
雪鸾叫进铜花台一堆狸花猫,没有一只是貔貅,全都挤在一起喵喵喵喵叫个不停,听得人心烦意乱。
不能与猫汇合,便无法进行下面的计划,而且他答应过妖皇的……
妖皇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样还有百余年寿命——他已经活不了那么久了,寿命最多也就五十年。
十七怀疑——难道墨阑不喜欢自己吗?
他在镜子前面转了个圈,打量着镜中景色……自己那么好,那么完美,天底下怎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己?
没眼光的东西。
他嘀嘀咕咕骂骂咧咧,一堆猫在四周跳来跳去,妖侍们手忙脚乱地抓猫,半天也没见好。
终于,十七忍不住了,叉着腰用扇子对着猫扇了扇:“嘬嘬嘬。”
那一堆狸花猫纷纷抬起头看他,欣喜地扑了过来。
十七一边躲一边吩咐:“快点动手呀!”
衣裳被勾坏了丝。
这件衣裳还是新做的,今日第一次穿,十七很喜欢,眼见得这一幕后他嘴角耷拉了,不太高兴,但也没说什么。
侍从们废了半天劲,猫终于被清理出去。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的时候,十七看了看天——正是下午,今日日头没有那么燥,想了想决定出门一趟,提前去找墨阑。
虽然还没有到黄昏,但自己一迈入西殿就会被发现……没什么区别。
趁着无人发现,他偷偷溜出去,来到以往的位置,静悄悄地等候。
果不其然,没过多久身后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一个小石头丢到了他的背上,十七装作被吓到了的模样,捂着胸口回身,目光扫来扫去。
在墨阑的眼中,他就像是一只突然被惊吓的小猫,小而精致的脸蛋显得格外可怜可爱,让人忍不住想多弄他两下。
好乖。
墨阑依旧隐藏在柱子之后,目光幽暗地落在他的身上。
他提前来了。
什么意思?
十七见到人后欣喜地抿着唇笑:“你怎么知道我来了?”
墨阑道:“路过,看见了。”
路过才怪。
十七没有戳穿他阴暗监视自己的举动,单纯道:“那可真是缘分,我正有事找你。”
墨阑等他说话。
小美人紧接着露出些害羞的表情,捏住自己的衣角:“跟我去东殿住着罢?我想把你要过去,到时候就不用做这些脏活累活了。”
顿了顿又说:“也不用每天跑来跑去了。”
墨阑惊讶。
他阴沉沉说:“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?”
小美人睁大了眼:“从这个地方到那个地方,也没什么大区别罢?”
天真。
他慢吞吞又问:“为何突然想着把我要过去?”
这只美丽的邪祟皱眉:“想就是想了,要这么多理由做什么?”
“是因为太远了会被发现?”
“什么?”
“没什么。”
墨阑又开始控制不住了,阴暗的想着那一天发生的事,想着他被自己的弟弟按着亲的画面,愈是想,愈是嫉妒得发狂,他说不上到底是嫉妒雪鸾,还是在恨这只邪祟这样清白无辜地招惹自己。
“我这是在为你好啊!”十七不高兴了,“你真是莫名其妙,刚刚是不是在嘲讽我?把话说清楚些!”
“真的是为我好么?”墨阑冷冷道:“难道不是为了私情,为了方便你?”
难道不是因为与雪鸾厮混,害怕自己被发现?
自己永远都是见不得人的那个……哈。
小美人又气又羞,立马就想到了自己和雪鸾的事,他直直跺脚:“我能和你有什么私情?!你莫不会以为我喜欢你罢?!可笑!”
墨阑脸色更加难看了。
十七又后退几步,恼怒:“不识好歹的东西,凭什么骂我?当你的阴沟里的老鼠去罢!等回头我还要叫他将西殿铲了,到时候管你是什么东西,我都非扒了你的皮不可!”
这只邪祟虽然受人豢养,可内心高傲得很,平日里过得又都是些百依百顺的日子,最受不了别人指责他,在他心中,自己做什么当然都是对的——哪里由得别人来反驳?
他就像一只跳脚的小猫,被骂了一句,就会咪-咪喵喵地骂十句回去,从身份到地位,再扩大攻击到整个西殿,包括这里的主人——偏生好巧不巧,对面就是西殿的主人,于是这些攻击全都化作准确无误的刀子,狠狠地朝着柱子后面的人扔去。
墨阑阴恻恻地盯着他,目光落在他一-张-一-合的嘴上。
他想,果然,面前人也瞧不起自己。
那日十七未来,他不问,这小美人也什么都不说,就好像陪了雪鸾之后,其他人根本都不在乎了一样。
四下无人,他心中攒压许久的妒意与恨意几乎要爆发。
随即再也忍不住了。
小美人本来还骂得起劲,柱子后面的妖突然化作黑影遮盖天日,迅速朝他扑来!
他瞳孔一缩,脸色苍白地闭上嘴,迅速转身逃跑!!
终于发作了。
十七还以为这只黑狐狸就是个窝囊鬼缩头乌龟,现在看来激将还是有用的,他假装慌乱地跑,首先出了西殿,随后朝着东殿跑去。
身后黑影紧追不舍,黑狐狸的速度并不逊于当时在林中的白狐,甚至由于铜花台宽敞好走,他的速度变得更加快了起来。
十七绕进了花园,轻盈华丽的衣袂被枝条刮得勾了丝,跑起来生风。狐狸快,他也快,在山林里长大的邪祟敏捷而迅速,甚至还暗戳戳想再逼狐狸一把。
可刚刚拐了两个弯,还未见到花园的出口,他便觉得浑身一冷又一热,脑袋发懵——不对的感觉爬上了脊背。
不好。
热流顺着小腹瞬间蔓延到全身,他的双腿突然开始发起软来,如被千万只小虫啃咬着骨头,酥酥麻麻痒痒。那感觉十七再熟悉不过了,上一次雪鸾便是用这个逼迫自己妥协,他随着惯性往前冲了几步,幸好反应还算及时,用手扶住了一边的石栏,才不至于摔倒。
轻纱衣逶迤一地,此处正是花园死角,十七脸色通红,捂住胸口闷哼一声,在心中咬牙切齿。
什么时候发作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啊啊啊啊啊!!
死狐狸!!
真是千算万算一时疏忽!
那毒发作起来极快,若不能即使解毒便会遭受无边折磨,然而又没有解药,这里谁能为他解毒?
万幸墨阑还未追上来,十七哆哆嗦嗦撑起身子,提着一口气想赶快往东殿走去,然而刚走几步,就彻底摔倒在石板路上。
他喘着气,喉头控制不住泄露出几声柔软的闷哼,下意识用腿腹去蹭冰凉的石子路,几乎要失去意志。还是强咬着牙才撑起身子,膝行躲进灌木丛中,抱着腿将自己缩得小小的。
好难受……
十七死死咬着后槽牙,他原本的计划是挑乱两只狐狸的关系,激化矛盾,但此时落在墨阑手中,只怕真的要完蛋。
依照他方才生气的模样……指不定会对自己做什么。
所以千万不能,千万不能发出一点动静。
视线已经模糊。
十七还倔强地想要自己忍下去,记忆与神识无比错乱。在失去意识之前,面前出现了一个高大的黑影。
那黑影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,脸十分熟悉,却又比记忆中多了几分阴鸷残忍。
……是雪鸾。
他怎么会……怎么会在这里?
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,墨阑听见了角落里的动静,迈着步子朝这边警惕地走来。
忽然,他顿住了。
灌木后面的人抱膝靠在石头上,见到他如见救星。
“你怎么……你怎么才来?”
一双炙热的手抓住了墨阑的臂,他听见小美人闷哼一声,如一尾小蛇,下意识缠在自己身上,嘴中哼哼唧唧:“好难受……”
墨阑瞳孔微缩,只感觉肌肤相贴的地方烫得惊人,很快他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某些旖旎记忆涌上心头,墨阑看向怀中人那一双无神的眼,心中的杀意慢慢变化,变得柔和,却又保留了部分狰狞。
他本来想推开十七,犹豫过后,又改而将手贴上了美人滚烫的脸。
手心传来温软的触感——十七在蹭他。
乖得可恶,可恶到好想……好想掐死他。
没有得到预想的抚慰,他似乎都要急哭了,衣襟蹭的很是松散,一-大片雪白的肌肤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之中,光裸的臂缠绕住墨阑的颈,腰身扭来扭去。
暖香被体温蒸腾,幽幽静静送上鼻尖,这样偏僻的地方,这样的投怀送抱……实在是让人很难拒绝。
方才多么趾高气扬……现在……哈。
墨阑慢慢勾起一个笑,想到了一个更加有趣的惩罚十七的方式。
怀中人絮絮叨叨磕磕绊绊说着什么,墨阑难得心情好些,低下头去,漫不经心听他说话,想听到他放下一身傲骨,俯首求饶的话语。
甜腻难耐的声音传入耳中,小美人急切地揪着他的衣襟,还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,想不明白为什么平素一直对自己很好的男人,如今却舍得放置他。
“……夫君,我都……叫你了……”
他的声音带上了啜泣的腔调:“你为什么……为什么还是不碰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