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、Unfinished Portrait 未完成的肖像
“没听过,找不到。还有事,先走了。”连知雨摆手说完,转身就走,巧得离谱了,让她直觉事有蹊跷,还是不要掺和太多。
起码,先去探探Sue那边的口风,至于秦觉夏,智多近妖,别被他看出什么破绽来。
秦觉夏追了上来:“价格可以谈。”
钱钱钱,我就为了钱干活?连知雨暗自翻白眼,生硬地拒绝道:“能力不够,找人多难啊。”
“你能力很强啊。”秦觉夏的嘴突然变甜了。
也是伸手不打笑脸人,连知雨停下脚步,无奈道:“找到一只猫,赢了一个小比赛就很强了?高中我们都没见过面,最近才认识,你了解我吗?”
“高中那会我们是没见过面,但我一直都知道你,印象非常深刻。”秦觉夏正色道:“连知雨同学,或许在冥冥之中,有一座隐形的心灵桥梁联通了我们彼此。我们之间,其实存在着一种相互的潜在默契,灵魂深处的共鸣。”
连知雨:“我是哪个班的?”
哪怕是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第三小问,也无法让秦觉夏露出现在的表情。
她一边暗自欣赏秦觉夏愣怔茫然的傻样,一边想:Sue不会也在广撒网吧?委托多个总有一个中的。
至于秦觉夏,他该不会想外包吧?
好一个狡猾的狐狸男啊!连知雨愤愤地想,全然不顾自己的猜测有多荒谬。她哼了一声,问:“你找陈展鸿做什么?”
秦觉夏也反应过来,有些不自在又有点庆幸她没接着挤兑自己而是转移了话题,但刚才已经把他的和善额度用掉了,他习惯性回问:“你关心这个做什么?”
连知雨移开目光,搪塞道:“大概是身为射手座的好奇。”
秦觉夏盯着她:“你是射手座?”
他的目光十分锐利,但眼睛又长得实在好看,连知雨被他看得莫名开始心虚起来:“怎么了?”
秦觉夏说:“果然很好奇。”
“……”
“如果我告诉你,你会接这个委托吗?”
“那别告诉我。”连知雨捂着耳朵跑走。
秦觉夏没有追上来,他在她身后喊道:“连冒险家,改变主意的话随时联系我!”
谁要联系你。连知雨心想。一点礼貌也没有,拿了茶叶都不知道说句谢谢。
回到家后,连知雨抱着一点点“能一睹真容”的期望问Sue怎么把昼雪交给她,得到的回答是由肖沂寒转交。
他们约在外国语学校附近的一家消费颇高的甜品店,连知雨起初是拒绝的,但肖沂寒说他请客。
“是Sue买单吧?不然你不会这么大方。”连知雨点了一个玫瑰荔枝慕斯和抹茶柚子气泡水,问道。
“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?”肖沂寒不满地质问。
连知雨撇了撇嘴。
怎么不是呢,
不过现在还有事要问他,暂且不把话说太难听:“也不是吧。对了,你认识Sue本人吗?”
“不认识,”肖沂寒说:“我也是中转站。所以你先别问那么多了。”
他提前到,点的伯爵抹茶圣多诺黑正好上了,他把盘子转给连知雨:“您先请。”
连知雨用她的崭新叉子叉了一块下来放到嘴里,给他推了回去:“味道还可以。不过,就交个茶叶而已,何必还来这里小资一番啊?”
“你任务完成得过分出色,奖励你一下吧。”肖沂寒也尝了一口:“确实,不是很甜。”
连知雨这下不同意了:“那你凭什么蹭啊?”
肖沂寒沉默,叉子搭在泡芙的脆壳上,他缓缓道:“那我自费。”
自费的甜品似乎就没那么香甜了,肖沂寒放下叉子,问:“Sue想问,你对于接下来的调查有没有什么想法?”
连知雨还真有:“顺着松风茶馆查的话,他们估计不会轻易交代。开业式全过程他们都绝口不提昼雪的名字,一直在旁敲侧击。也正常,陈展鸿毕竟还是记录在案的逃犯,真要承认之后如果警方追究起来,他们也不好说。另外,我手里的昼雪不是孤品,那个老板还有存货,当时茶叶不够,他自掏腰包补了一壶。”
“所以,要么Sue用她的资源直接去找松风的老板,要么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找找茶馆的纰漏。”
肖泓然点点头,他看了看手机,说:“松风这边Sue来查,你再跟一下另一个线索。”
“Sue在这家店里吗?”连知雨没有问下一个线索,而是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,打肖沂寒一个措手不及。
果然,肖沂寒愣了一瞬,眼睛下意识地往前台瞟,连知雨追着他的目光看过去,前台只有一个穿粉色制服的服务员,正在玩手机。
“别看了,”他声音闷闷的,“我真不知道Sue是谁,只是他让我把东西放前台,都说了我只是中转站。”
“她有我的联系方式,为什么今天要多此一举?”
“谁知道他怎么想,”肖沂寒摊手,“不过还是劝你少一点好奇,人不愿意出面自有他的道理。”
连知雨心想你也就这追求了,我可是需要彻底的真相。她不再说话,好奇Sue的身份是一回事,查案又是另一回事,她可不想因为前者现在就和这位神秘雇主闹翻。
这是她第一件正式的案子,而且Sue算得上一个很不错的雇主了。
连知雨的餐品上了,她埋头吃起蛋糕来。抹茶柚子气泡水只喝了一口就被她放下,太难喝了,感觉不到糖的存在,用的好像不是柚子是柚子皮里那层苦白络。
肖沂寒等着她吃完,让服务员过来收走了餐碟,在桌面上铺开一张卷起来的画纸。是一幅完成度约70%的肖像。
画纸上的男人约莫40岁,五官端正,依稀看得出几分英俊,但稀疏凌乱的杂草发、衣服领口的磨损和疲惫的眼神都让人直觉他有些落魄。
他的面容轮廓、鼻唇甚至额头眼角的皱纹都勾勒得很清晰,唯独眼睛只有几笔线条,还叠着多次修改的痕迹,模糊又显出一种深沉的意味,像在凝视着某种无法言说的虚无,又像是空洞本身。
连知雨差点就要问这是谁,还好及时刹住车。
说来惭愧,她有轻度的脸盲,现在都没记住陈展鸿长什么样。这幅画虽然没画完,但大致也是能认出来人的,万一这就是陈展鸿,她这么一问显得太不专业也不上心了。
“怎么了?”她含糊地问,状似不经意地拿起手机偷偷搜索陈展鸿的照片和画像比对。
不好说,有点像,但也没特别像,还是说十年过去人都会老?
“这是聂潇然画的,聂潇然,你记得吧?美术部的著名女神,哦你肯定记得,”肖沂寒笑得格外促狭:“你表白的时候盛柏林说他有女朋友,不就是聂潇然吗?”
连知雨抬眼,冷然道:“那表白什么情况你不清楚?用这个来挤兑我没有任何意义,我又不是真的喜欢盛柏林。你接着说聂潇然的事。”
“她之前在靖港区海湾边的湿地公园采风,这是其中一幅草稿。她只记得这人是在一家便利店门口遇到的,觉得他眼神很有故事感就画了,但回家后,反而怎么都画不对了。”
所以说,应该是陈展鸿吧?
连知雨伸手去拿画,肖沂寒的手动了动,但见连知雨看了眼又放下,也就没再多动作。
放回画后,连知雨漫不经心地问:“没有别的了吗?采风就采了这一张?”
肖沂寒没说话。
他的手机来了消息,他回了两条,放下手机后说:“有是有,但都在聂家,聂潇然还没彻底完成,不想给照片。我帮你联络一下,过两天你去她家自己看吧。”
他往椅背一靠,一副完成任务的模样,连知雨没看他,目光落在她没喝完的饮料上。
她在考虑,要不要打翻这杯饮料。
Sue可能就在这家店,所以肖沂寒的很多举动都像是被临时指使,仿佛Sue在隔着肖沂寒与她对话。
今天的交换其实是她给茶叶,Sue给画,但画也是别人的,她只能借用,肖沂寒才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,倘若连知雨现在打翻这杯气泡水,破坏了画,店内的Sue即使不现身,也绝对会有明显的反应。
但这个方法也太极端了,场面会很难看。
算了,来日方长。陈展鸿本人的影子都还没见着,她还先纠结上是要交给Sue还是交给警方了?
连知雨端起气泡水,又喝了一口。
真的难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