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许然宁。”裴沁雪穿戴整齐，闯进许然宁家里。许然宁出来，修出腰线的双排扣的西太后暗蓝学院风西装很挺拔，笔直的长腿突出得让人无法忽略。

“哟，今天总算穿得有品味点了，之前天天穿你那Loropiana看起来像清末民初有钱的僵尸似的。”

许然宁沉默着走开，裴沁雪无聊地在房子里晃悠，她在玻璃柜里看见了一个有趣的东西。

裴沁雪把玻璃瓶拿出来欣赏，不用猜她都知道里面是福尔马林，许然宁从小就喜欢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，美其名曰留住记忆，而实际上只要有钱哪有什么是留不住的呢？

“别动我东西。”

许然宁拿回玻璃瓶，放回柜子里，裴沁雪也不恼。

“这里面是什么花？还挺好看。”

“玉兰。”

“粉玉兰？北方可没有，回头我给老爹买几株改良品种种着试试，反正他就爱倒腾那些花草。”

“你一大早来做什么？”

“上班啊，我要蹭你的车。”

“你自己不是有车吗？”

“开惯了三叉戟，坐坐劳斯莱斯幻影不行？”

“没劳斯莱斯。”

裴沁雪立马用一种相当悲悯地眼神看着她。

“只有迈巴赫。”

“OMG，许然宁你什么时候爱坐那种土老帽车了。我要收回你有品味那句话。”

许然宁懒得管她，穿上鞋二话不说就走。

苏绾墨刚走进9楼，远远地就看到裴沁雪在工位上拍照。

“早上好呀。”苏绾墨甜甜地笑着打招呼。

“小同桌，早呀。你脑门怎么样了？”

苏绾墨把刘海用发夹别了起来，受伤的地方还有点淤青，不过已经消肿了。

“感觉快好了吧。”

裴沁雪从抽屉里翻翻找找一阵，递给苏绾墨两个黑色中型发夹。

“你头上那个太土了，这个比较适合你，长得漂亮的女孩子不应该浪费自己的脸蛋。”

苏绾墨楞楞地接过去，黑色的大发夹上印着金色的BALENCIAGA logo。

“愣着干嘛，赶紧换了啊。哎呀，送你的，我多的是这些精品小垃圾。”

苏绾墨笑笑，打开手机摄像头，把蓝色的发夹换成了裴沁雪给的，金属的黑色光泽看起来很有质感。

“不错嘛，这张脸值8分，加上配饰可以打9分。”

苏绾墨被她的话逗笑了。

“笑什么。对了，小同桌你叫什么名字？”

“我叫苏绾墨。你呢？”苏绾墨把名字写下来，将便签纸撕给她。

“我叫裴沁雪，沁园春雪的那个沁雪。你的名字还蛮雅致的，你爸妈都是读书人吧。”

苏绾墨顿了顿，笑而不语。

“好吧，小同桌，我要问你一件事情。”

“你说。”

裴沁雪笑眯眯的，“你知道H市哪家拉吧比较有名吗？”

苏绾墨觉得自己需要倒带确定一下刚刚听到了什么。

“市中心有吗？这附近呢？啧啧，你不会是那种毫无夜生活的乖乖女吧。”

可恶，完全被说中了啊。苏绾墨默默腹诽。

“可惜了，你长着一张会很受女同青睐的脸呢。没想到是乖女孩。”裴沁雪耸耸肩，可惜苏绾墨不是她的菜。

苏绾墨人生头一次陷入完全无法接话的“绝境”。

虽然偌大的互联网早就让她知识面广泛，但是性取向她自己还在混沌阶段。

“乖乖女在许然宁手底下干活感觉如何？”裴沁雪又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瓶指甲油，给桌面上的石塑猫立偶涂脚指甲。

“许总挺好的。”

“挺好的？”裴沁雪用看怪胎的表情打量着苏绾墨，“你别是被许然宁那个资本家pua了吧，她之前在三中心的时候外号可多了，工作狂，死鱼眼，铁面具，希特勒balabla——挺好的这个评价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。看来你很有顶替董亦的天赋。”

苏绾墨摸不着头脑，她这是第一次听到公司以外的人对许然宁的评价，她的确觉得她人其实挺好的。

不过，她越听越觉得，裴沁雪好像和许然宁一点也不对付。压制不住好奇心，苏绾墨还是问了。

“我？我跟许然宁算发小吧，两家是世交，所以我俩就从读书时代被捆绑在一起，结果那可恶的家伙完全是邻居家的小孩，从读书运动到课外活动，全部都擅长啊。”

苏绾墨此刻真的很想去拯救看起来快被裴沁雪捏碎的猫猫玩偶。

“哼，不过呢，本小姐也没有比她差到哪里去，比起那些不学无术的官二代富二代，我依旧优秀得他们一辈子都追不上。”

裴沁雪这模样完全就是优雅得意到翘尾巴的猫，把苏绾墨逗乐了。

“笑什么？”

“没有没有，我觉得你很可爱啦。”

“哦？迷上姐姐我了？”裴沁雪眯起眼，卷着金色的发丝，故作妩媚。

“眼睛就问题就去看医生。”许然宁冷冰冰的声音从背后响起，摸鱼心虚的苏绾墨一震，幽幽地摸上键盘假装打字。

“没看到我正和小同桌聊得开心吗？”

“没看到。苏绾墨你来我办公室。”许然宁一句话便将苏绾墨召唤走了。

关上办公室的门，苏绾墨垂着手来到许然宁办公桌旁边。

“许总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
许然宁把一份策划书递给她，苏绾墨拿起来翻阅，是关于代言人选择的策划。

“这个，不是聚合刚刚官宣的代言人吗？”苏绾墨震惊地抬头。

“是的，这本来是我们要签的艺人，被聚合抢先一步了。”

“怎么会这样，聚合纯净水的代言人不一直都是运动员吗？”

“我猜是上次纪录片上热搜的事，聚合也做了背调，故意抢了我们的目标艺人。”

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举动让两人都陷入了沉默。

“你怎么看？”

苏绾墨有些诧异，许然宁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吗？

“换代言人很简单，但是代言人背后受众群体应该才是最重要的，换成别人可能没办法达到预先的效果吧。”

许然宁点头，嘴唇紧抿，沉思着。

“现有娱乐圈里，有你认为合适的人选吗？”

苏绾墨再次阅读策划的方案，给出答案。

“策划定的人选我认为的确是最合适的。”

当许然宁在思考是否要退而求其次时，苏绾墨又开口。

“但是如果聚合就是铁了心要争，我们其实也不用走常规路线了吧……”苏绾墨越说越小声，似乎不是很有自信。

许然宁抬眼，示意她继续说。

“它抢我们的，我们也抢它的呗……”苏绾墨说到后面已经抿起嘴等待许然宁批评了。

“呵。”

极其明显的一段气音，苏绾墨不敢确定是幻觉还是别处的噪音，她对上许然宁的表情，对方的脸上仍然平静如水，眼神像猫的追捕被老鼠反过来叫停一般。

许然宁头低下又抬起，眼神恢复如初，“你回去做事吧，别被裴沁雪影响了。还有，我味觉有问题的事，保守住秘密。”

苏绾墨点头，把嘴的门链拉上。

工作的事先放一边，苏绾墨终于决定把旧手机换掉，让李楠楠帮她参谋参谋，顺便请她吃饭。

李楠楠的养父母算是精英阶层，母亲是心内科医生，父亲大学经济学教授，对李楠楠基本是有求必应，所以在电子产品方面李楠楠是各种各样的新品都捣鼓过，给苏绾墨分析起来也是头头是道。

最后出于长期主义考虑，苏绾墨决定咬咬牙买一台最新的水果512G。

白色的方便套可爱的手机壳，两个人一边吃饭一边在购物软件上物色手机壳和手机膜。

“对了小墨，明天中午有空不？来我家吃饭，我妈说给你做鳜鱼。渔家那儿买的，新鲜。”

“好呀，那吃完饭你陪我去买点东西呗。”

“拉倒吧，绝对不准买东西了！上次过年你提了一堆东西来，你在的时候我妈还忍着给我好脸色，你一走我妈爸就把我骂了一顿……”李楠楠叉一大口肉，“就吃个饭，再提东西指不定这次就要让我闭门思过了，真朋友，别搞，OK？”

“好好好，不买东西了。”

“这还差不多。这个好吃，你多来点。”

“够了够了，我又不用训练，吃那么多干嘛啊？”

“你就是吃的少所以长不高。”

“164不矮好吗！”苏绾墨狠狠啃一口排骨。

“反正没我高略略略。”

“吃饭别说话，恶心死你了。”苏绾墨嫌弃地往她嘴里塞了一块炼乳小馒头。

“对了，你那个领导，许总，有多高？”

“干嘛？”

“问问嘛，我觉得她的比例很好，打网球很有优势，找找差距喽。”

苏绾墨回忆一下，“170，净身高吧应该。感觉，跟你差不多。”

“是嘛……”李楠楠突然觉得食之无味，苏绾墨好奇地踹踹她。

“好想跟她比一场啊，差不多的身体素质，我到底差在哪里呢？哎你说我有可能请她来做我的教练吗？”

苏绾墨立刻用关心智障的眼神望着她。

“做不成教练，打一场总有戏吧。”李楠楠突然笑得谄媚，看得苏绾墨起鸡皮疙瘩，“你能问问许总什么时候会去网球场吗？我去假装偶遇。”

“我跟许总又不熟，怎么问？”

“不是吧！人家又是帮我们结账又是给你送药，你说不熟，我还以为她是你新交的朋友呢。”

“才不是呢，许总身份跟我云泥之别好吧，人家只是一个心地好的领导而已。”

“行吧，反正她作为你领导别没事找事就行。打球的事我自己想办法。”

李楠楠行动力十足，两人吃完饭她就往网球俱乐部去了，苏绾墨给许然宁发消息，周天请假。

没想到许然宁直接打来了电话。

“许……许总！”

“为什么请假？”

“长辈邀请我去家里吃饭。”

“那你今晚有空吗？”

苏绾墨看一眼时间，刚好七点。

“许总，那要不我们今晚做实验？”

“你现在在哪里？”

“南街鲜味厨门口。”

“十分钟后来接你。”

苏绾墨以为的十分钟来接是司机十分钟后到的意思，而司机拉开车门，黑暗中直而锋利的深铅色裤管撞入她的视线。

苏绾墨坐上车，后排没有亮灯，许然宁黑色的风衣将她包裹成一个茧，形成了一个隔绝的区域。

“许总，晚上好。”

“嗯。”

黑色的茧好似松动了，传来一点反应。

“您吃饭了吗？”

“还没有。”

“哦……”苏绾墨想着话题，注意到了许然宁的棕色牛津鞋，往上没有外露一点点皮肤，全部都被黑袜覆盖，再仔细看她这身衣服，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。

今天的许然宁有些异样，苏绾墨说不上来，只能算是直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