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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9章 长宁长公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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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怎么能对亲人下这样的毒手?”君夫人满心都是骂人的话,却是不敢说出口。

君若扬声唤来护卫,“带舅老爷下去,等我吩咐。”

护卫进门领命,看到断了一条腿痛苦不堪的曹禄,毫无反应,没个轻重地把人带出去。

君若放下连枷棒,坐到床前的太师椅上,架着腿睨着君夫人,渐渐平静下来,“很多时候看着你,我就能理解弑父弑母的人。不过你别怕,我不会那样做。

“我是生意人,对你这样的人,会算着账行事。杀了你,落下大逆不道的名声,生意人都会跟我断了往来。太不划算。

“只是,我也不能再忍受你和君家。不管父亲是否休妻,我都要带着一半产业离开,离开之后,无父无母。”

君夫人折腾了这一场,累了,卧在地上不吭声。

“既然这么讨厌孩子,你干嘛要生下我?”君若问出了长久以来的疑惑。

沉了片刻,君夫人哑声道:“我只是讨厌你,不是讨厌孩子。

“我想要的是儿子,可你不是。生你的时候我险些赔上性命,再也不能生养,换来的是什么?

“你从五六岁开始,就看不起我,从十来岁开始,凡事与我拧着来。到了这几年,比土匪更像土匪,对你舅舅那边心黑手狠。

“你若是我,会喜欢你这样的女儿?”

君若淡淡一笑,“看起来,你也做了一笔亏本儿的买卖。可是没法子,只能认命。时光不能倒流,你不能回到我儿时,将我掐死,对不对?”

“你有誓死效忠你的手下,大概也有过命的异姓兄妹,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处处帮衬你舅舅?”君夫人挣扎着坐起来,定定看住君若,“你父亲待我如何,你看到了;你待我如何,你最清楚。这些年来,只有你舅舅,不论我有什么难处,他都毫无怨言地帮我。他做过的事,不论对错,都因我而起,你不该迁怒他。”

君若的笑容似有若无,眸子愈发漆黑幽深,“当你的难处是不能忍受我这个忤逆的女儿时,他就要把我送给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做继室,那年我十三。

“当你的难处是我不肯给你大笔银钱的时候,他就一次次与外人做局,试图让我赔个底掉。

“当你的难处是听命于长公主的时候,他支持并帮你拿宋玉当枪使,谋财害命,顺带着让我再没反对婚事的余地。

“你居然说,我不该迁怒他?

“是不是只要我没被你们害死,就不该对你们动怒?”

君夫人沉默下去。

“说我瞧不起你,那是其次的,我从五六岁的时候就恨上了你了。”君若的语气像是在给人讲故事,

“有几年,父亲不在家的日子,你动辄挑刺找茬,罚我跪祠堂,起先跪一半日,后来三两日,再后来不给饭吃。我结结实实地病过几次,可曾冤枉你?

“我小时候怕苦,对着药碗抹眼泪,你就在一边儿瞧着,看小丑似的。那表情,到我死都忘不了。

“但我也得谢谢你,从那起,我再没哭过,心心念念的是快些长大,快些离开你这个莫名其妙的疯女人。”

有些事,君若不会告诉任何人。

她早就知道,母亲嫌弃,是因为自己不是男孩子。

这是她没办法改变的事实,但年岁小的时候总是很天真,想着女孩子又怎么了?只要努力习文练武,不会逊色于男子。

大概从七岁开始,她请父亲给自己请了名师,简直是拼了命的习文练武。一边恨着母亲,一边想得到母亲的刮目相看。

可在后来却发现,不论自己变成怎样,母亲能给予的,只有讥笑、嘲讽、不屑。

第一次被母亲、舅舅定下婚事时,她的心彻底冷了,减少回家的次数,再到京城定居。

长年累月被母亲那样无形地折磨着,她一定会发疯。

今日,离疯也不远了。

君若自嘲地笑了笑,起身唤来管事妈妈,让她们把君夫人送上马车,移到李进之的宅子,又道:“日后这里只是我的住处,不准老爷、夫人和劳什子的亲戚进门,把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起来,腾出个库房存放,时疫过后全清出去。”

“是。”两位管事就算是木头,也已看出来了,君家又要出大事。

这就是跟着大小姐当差的好处之一:总有大戏可看。

-

翌日上午,君若回到竹园,先去找顾月霖,开门见山:“问了我娘整整一晚,她都不曾改口,说反复问过为长公主送信的人,那人说买凶杀人的事情,长公主也是受人之托。”

“若是这样,事情才说得通。”顾月霖问她,“你到底怎么打算的?”

君若照实说了,“我也要自立门户,再来一次,我不定干出什么事儿来。”

顾月霖取出一份拜帖给她看,“我想去见见长公主,她若不给回信,我就潜入长公主府见她。你怎么看?”

君若立时明白,为着她,哥哥不想把君家牵连进去,“没事,长公主要是有整治我娘的闲情,倒也不错。”

“话可不能这么说。”顾月霖的笑如三月春风。

“也就是说,你现在根本不相信,长公主是与程放牵扯多年的人。”

顾月霖颔首,“反复想了想,没办法相信,但也总要问上一问。”

君若认同。

拜帖当即由辛夷送到长公主府。

顾月霖本没抱什么希望,没成想,辛夷复命时带着回帖和一块令牌,“长公主府的人说殿下明夜得空,烹茶恭候。持令牌在手,在城中畅行无阻。”

这情形下,李进之和君若不便同去,去了说不定会闹得长宁一味打太极。地位越高的人戒心越重。

-

夜,天幕湛蓝,有星无月。

顾月霖随着引路的侍卫,走在长公主府的甬路上。

府邸位置有些偏,占地颇广。

没有皇室园林的富丽与匠气,借景而建,近有娇花绿树、小桥流水,远有山峦飞瀑、高楼矗立,典雅的屋舍错落期间。

行至水榭外围,侍卫停下脚步,“公子请,殿下正在等您。”

“多谢。”

顾月霖走上浮桥,展目望去,见一名女子临水而立,着一袭白色深衣,给人弱不胜衣之感。为免失礼,他没继续打量,不紧不慢地走到女子近前。

女子问道:“顾公子?”语声清越。

“正是。”

“我是长宁。”

顾月霖行礼,“问长公主安。”

“免礼。”长宁转身,负手走向水榭内,示意他跟上。

她走路如猫一般没有声息,身姿柔弱,背脊却挺得笔直,那柔弱便消减几分。

长宁转过穿堂,走进一间略显空旷的房间。

居中一张矮几,散放着坐垫,矮几上有两盏明灯、酒具、棋具。

“我食言了,说的是请你喝茶,备的却是酒。”长宁落座,随和地道,“下一盘棋,喝几杯酒,该说的也便说完了。坐。”说话间,亲自执壶倒酒。

顾月霖在她对面坐下,怀疑水榭之中只有他们二人,最起码,他察觉不到别人的存在,更没有被人暗中窥视的感觉。

抬眼打量,灯光影中的长宁,看起来只有二十六七岁,容颜清雅,气质娴静,这是样貌颇受岁月眷顾的女子。

只看其表,很难把她与叱咤疆场的护国公主联系到一起。

打好座子,喝尽一杯酒,顾月霖倒酒,“前来拜见殿下,是因听闻殿下想取我性命,总该问问缘故。”

长宁笑意清浅,徐徐落下一子,“闷得发慌的日子,便会做些无聊的事,你多担待。”

“那么,是殿下有心如此,还是受人所托?”顾月霖凝她一眼。

长宁竟直言不讳:“受人所托,但我不能告诉你是谁。”

顾月霖指间黑子随意落下,“殿下口中无聊的事,关乎几十条人命。”

“凭那二十来个人?”长宁讶然,现出很单纯的神情,“价格不高的寻常杀手罢了,兴许你一人便可全部放倒。”

“殿下曾率兵征战,最清楚事到临头会出变数。”

“可这次的变数是,根本不用人出面,他们已伤亡惨重。”

这话是不是意味着,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长宁另外安排了人手远远观望?顾月霖这样想着,长宁已道:

“单说君家那孩子,冬季做了那等善举,我怎么会坐视她出事。只是,她结交的人是否同样出色,我总要看一看。”

顾月霖端起酒杯,“多谢殿下对君若的照拂。”说的有些言不由衷,毕竟一番扰攘下来,妹妹是最窝火的人。

长宁和他轻轻碰杯,一饮而尽,举止利落又优雅,“到此刻还没提程放,倒是沉得住气。”

“棋局刚开始,不用心急。”

长宁莞尔,“你本就不相信是我要杀你。”

顾月霖如实道:“初听闻震惊,思量许久转过弯儿来。殿下若是因程放而对我起杀心,不需等到如今。或者说,我根本活不到如今。”

生于皇室,两代帝王青睐有加的女子,怎么会不明白斩草除根的道理。

程放当初是光明正大的成婚,在何处都非秘辛,长宁若与他有恩怨纠葛,以她的头脑,不可能等到多年后才考虑到他有骨血留存于世。

长宁笑笑的,“你最好奇的,是什么人托我做这种事,程放身在何处。”

“若可以,请殿下透露一二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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