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晚照听见这话，皱了皱眉，无奈地叹息一声，走到越莀面前，伸出手捏在越莀的后脖颈处，温热的触感让他下意识地摩挲了一下，随即又触电般缩回手。
越莀斜着眼睛看他，面上全是不解，司晚照轻咳一声，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又将手放上去，风雷电掣一般将越莀脖子一拧复位，随后闪电般远离，像是摸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。
只有司晚照自己知道，自己平静面容表象下，心跳如擂鼓的狼狈模样。指尖仿佛还残留着越莀身上的温度，明明是温暖不至于灼人的温度，司晚照却觉得从指尖到心上的道路被打通，心尖大抵也被这灼热温度吓到了。
他身前的越莀毫无所觉，只是小心翼翼地去扭了扭自己的脖子，察觉到自己脖子可以动了以后，越莀猛地转过头来，正眼看着司晚照。
“你怎么这么厉害，就那样轻轻……”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，眼睛蓦地睁大，未说完的话也自动消音。
司晚照疑惑地看着他，就见他站起身来，伸出手轻轻搭在自己脸上，他惊愕之余竟然忘记了躲避，这才给越莀钻了空子。
而让他心跳不已的罪魁祸首此刻正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己，司晚照正要拿起他的手，就听他一脸不解道：“没发烧啊，怎么这么红？你不会是雪花过敏吧？”
越莀一脸怀疑地看着司晚照，眼中似乎有同情，其实雪花过敏并不是说真的是雪花过敏，而是对湿气敏感，若是司晚照这般高大的人却对这小小的湿气如此敏感，越莀免不得就要嘲笑他一番。
司晚照并不知道越莀在想什么，只是看他那表情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。他摇了摇头，冷硬道：“不是，别乱说。”说着他便走出门去。
越莀见他这般模样，也歇了逗弄他的心思，乖乖地将桌上司晚照给他倒的热水。热水已经放温，足够适口，越莀将水一口饮尽，起身跟了出去。
他出去的时候，司晚照正在院子角落的棚子里面捡细小的柴禾，越莀想了想，转身进屋拿了几个红薯出来，打了井水，蹲在井边洗，边洗边开口道：“今天是小年哎，早上我们喝粥吧？”
司晚照点了点头，回道：“都行。”越莀听着他的回答，双手利落地将红薯掰成几块儿，拿了盆子转身回屋子里去了。
将粟米冷水下锅煮，煮到半生不熟放入红薯。
司晚照坐在一边将火烧得旺了些，水蒸气顶开罐子的盖子，扑腾扑腾地往外吐着浓郁的米香，有奶白色的米汤溢出来，被火气一蒸，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在罐子边沿干涸，结成焦黄色的水痕，于是在米香里面又多了一分焦香。
早上的菜是配的泡的红薯苗，还有点冷吃豆芽。
豆芽是越莀这两天做的，发的豆芽越莀送出去了一些，剩下的自己都处理了。
这个冷吃豆芽他做了个卤香的和麻辣的，麻辣的鲜香入味，热烈的红色辣椒碎均匀地粘在玉般莹润的豆芽上面，散发出诱人的气息；卤香的越莀是混着肉一起卤的，浸泡豆芽的卤汁中还有肉香，各种香料的味道即便是在冬天也十分容易地就进入了两人的鼻腔。
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，食欲大开。
两人就着红薯苗和冷吃豆芽分食完了一罐红薯粟米粥，说是两人分食，实际上还是司晚照吃了大头。
等两人吃完早饭，已经是要接近晌午，越莀让司晚照将碗收起来，自己起身去外面把兔子喂了，母兔子还是懒懒地窝在角落里，公兔子躺在它的外面，越莀看了两眼，朝着屋里的司晚照喊道：“司晚照你快出来看看，它是不是要生了？”
听到动静的司晚照出门来，越莀看着他手都没擦干净的匆忙模样，笑了笑，调侃道：“急什么，这还没生呢！急得跟个什么似的。”
司晚照看他笑得不怀好意，心里的那句“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？”便默默地咽了下去。也许越莀自己都不知道，他现在和才来的时候已经很不一样了。
想到这里，他才若有所思地将视线从越莀身上转移开来，去看笼子里面的两只兔子。
“估摸着就是这两天了。”
司晚照看了一会儿，下结论道。越莀也跟着看，却什么也没看出来，只好作罢。等他再回过头看似晚照的时候，就见司晚照拿起院子里的镰刀，朝着后山走去。
越莀看着司晚照拿着刀，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。
前面的司晚照察觉到后面跟了一个小尾巴，停下脚步，头也不回道：“我去后山上找点干净的干草，你就待在家里。要是这时候生产的话，兔子窝有点冷，小兔子可能会被冻死。”
越莀听见这话，“哦”了一声就往回走。
他倒也不是听司晚照的话，只是山上的路看起来就不好走，若是上山的时候磕着碰着，自己还要麻烦司晚照带自己下山。
越莀这样想着，回到屋子里继续准备今天的小年夜饭。
这几日的菜，越莀都是提前用刀切过的。越莀想到这里，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什么。年节不动刀，但是司晚照拿着刀上山了。
越莀踌躇着，最后自嘲一笑，什么不能动刀，他作为一个新时代青年还怕这些吗？只是说这些忌讳也另向表明了人们对于美好生活的祝愿。
越莀想着，继续处理自己面前的肉，肉被切成了小块，现在就是将它们都洗干净就可以煮了。
今天晚上的菜越莀心里已经有了数，他做了一个排骨炖冻豆腐、卤猪头肉和辣子鸡丁。
腊香的排骨被洗得干干净净，将之放入烧热油的罐子里，颠簸两下，经过蒜片辣椒花椒爆香的热油便均匀地裹在了根根分明的排骨上，等肉香渐渐弥漫在了整个屋子里的时候，越莀就往里面倒入井水，盖上盖子焖。
司晚照带着带雪的干草回来的时候，排骨正半熟，越莀将早就准备好的切成小块儿的冻豆腐倒进罐子里，颠了颠，飘着一层油花的乳白汤色瞬间涌进冻豆腐的孔隙里面，再无踪影。
等越莀将豆腐颠下去，炖得入味的排骨便出现在了越莀面前虽然现在这不过是一个半成品，但是已经能够看出来做得十分成功了。
做完这些的越莀才注意到司晚照将草放在了墙角，他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司晚照，又看了看自己刚刚合上盖子的罐子，在心里默默道：赶着回来也吃不上。
司晚照并不知道越莀在想什么，他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儿，觉得周身温度上来以后便开始在自己是腰边摸索。
越莀看着他的动作：一双蒲扇般的大手，带着薄茧在粗布衣服上摩挲，顺着腰身往后……
只见司晚照一顿，动作便止住了。越莀看着，心里有些失落。
就在他转回视线的下一秒，一把红褐色奇形怪状带着奇特香味的果子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。
越莀看向果子的来处，司晚照的方向，“这是……万寿果？”
司晚照点了点头，在心里默默地记下来这种野果的名字。
山里的东西，大多都没什么人专门给起个名字，都是带回家了能吃吃不能吃就扔。
越莀接过万寿果，从枝丫上面揪了一个下来，将果子上面的种子摘下来之后放进嘴里。
初放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味道，咬一口，牙齿划破厚厚的外皮，一股清香就迫不及待地露了出来，软糯甜香，带着草木独特的一丝苦涩味道。
越莀将嘴里的咽下去，又揪了一个递给司晚照，“这果子不能多吃，吃多了消化不了。”
司晚照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果子，越莀这意思，到底是要他吃还是不吃？
不等他想明白，一阵水烧干的嘶嘶声响了起来，越莀一听，猛地将手往前一伸，直接将万寿果塞进了司晚照嘴里，起身将罐子打高，出门去打水来。
留下司晚照呆坐在那里，嘴上的触感还在，嘴里还有个万寿果，司晚照咬开，弯了弯眼睛，是甜的。
等越莀打水进来，揭开锅盖的一瞬间，一股热气就扑面上来，带着诱人的肉香。
好在越莀发现得早，罐子里的肉并没有烧糊，越莀加了水，又将罐子放下去到合适的位置继续炖煮。
等他忙完，看着依旧端坐在凳子上的司晚照，就想起来自己方才干了什么的也莀瞬间就有些尴尬，他轻轻地走到凳子面前坐下，拘谨地低着头，不敢转头看司晚照。
司晚照见他不自在，也不在屋子里多待，没一会儿就出去了。
司晚照出门去的那一刹那，越莀微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。走出门的司晚照听着耸了耸肩，默默地走得远了些。
屋子里面放松下来的越莀看着那一束放在凳子上的万寿果，泄愤一样一把抓起来，边吃边往地上扔着万寿果种子，动作迅速熟练，就像嗑瓜子儿一样。
这时候他也顾不上消不消化得了了。
作者有话要说：万寿果，也就是拐枣啦！多生长于南方，当然北方也有的啦！
性寒，脾胃虚弱者不能多食。（个人感觉皮皮有点厚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