避风头?
盛屏一点儿也不想,原主对王英如何她无所谓,关键是现在这个人舞到她眼前了,她必须要给他点儿颜色瞧瞧。
“我不走,走了还以为我心虚,相公,我要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这件事。”
“你有什么办法?”
盛屏摇头,“一时还没头绪,可是王英这样的人,必定沾花惹草,想捉他的把柄还是很容易的。”
蒋鹭却道:“问题不止在王英身上。”
盛屏道:“这样好了,王家那边你来处理,王英这里我来解决。”
蒋鹭还要再说,盛屏用手捂住他的嘴,“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蒋鹭无奈拉下她的手,“好。”
若不是被他亲眼撞见王英到铺子里找她,只怕她永远也不会说出这段往事,不管她的初心是什么,蒋鹭还是难免感到伤心。
转天盛屏没去胭脂铺,在家里准备画册,先前被顾客看中的点心铺菜单,盛屏和蒋鹭又画了些,还去除了上面的文字。
每次盛屏伏案作画时,就恨不得有一台彩色打印机,可惜这个时候连印刷书本都难,更何况彩色画,只能手绘。
盛屏琢磨着找两个专业的画师,又怕价格太高,但是画了一上午,感受到僵硬的肩颈传来的痛时,她还是决定找画师,若是太贵,那就只找一个。
这样想着,手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了,干脆直奔书画店而去。
“老板,你可有相熟的画师?”
老板点头,“有几人,盛娘子找画师做什么?你那一手妙笔,可不比那些画师差。”
盛屏叹道:“我忙,没那么多时间作画,就想找几个画师分担一二,贵不贵啊?”盛屏小声打探。
老板道:“我是以画给钱,一幅画多的能给一两银子,少的一钱两钱也是有的。”
盛屏便想着,以全本画册定价,一本三十页的画册,支付二两银子,毕竟都是A4大小的小幅画,这个价格应该还算可以。
“老板可有靠谱的人?”
老板道:“有三人画工一般,但极为勤奋,每回送来的画都有精进,你看这边的几幅画就是出自他们之手。”
盛屏随着老板的目光看向墙上挂着的画,都是工笔画,在她看来画得相当得好,线条、颜色哪里都挑不出毛病,但在老板眼里还属于一般画工,她不敢想真大师的画得多精妙,当然她也不想问价格得多高昂。
“我觉得这就很好了。”
盛屏说的真情实感。
老板笑了,“他们是成家村人,成家村多出画匠,要得多价格能再低些。”
画匠?是不是有点儿太辱没他们的才华了?
盛屏问道:“他们最近可要来镇上?”
老板想了想,“上次来是三天前,他们一般一个月才来一次,盛娘子若着急,可以去郊外成家村找他们,地儿也不远,来回一个时辰。”
盛屏马上联系车夫驾车去了成家村。
一进村口,就是一大片湖泊,湖面几乎被碧绿的植物遮盖,有灰色的鸭子划破湖面,在里头游荡,岸边停着三艘小船,有两人往其中一艘船而去,他们上船以后,朝湖里面划去,坐在船尾的人拨弄两边的绿叶。
盛屏下车蹲在湖边看了看,原来是菱角。
她起身朝船上的人喊道:“大爷,这菱角卖吗?”
大爷撑着船朝她那边去,“卖的,三文一斤。”
盛屏要了五十斤。
菱角要现采,盛屏跟他约好出村的时候再来拿。
大爷问她要去哪里,得知她是来找成春的,热情地给她指了路。
成家村很小,只有十户人家,村子规模也不大,就一条路,沿边都是农田,马车往里走了片刻,停在一处砖瓦房前。
盛屏下车敲门,很快门从里面打开。
“冒昧打扰,我找成春。”
开门的年轻男子道:“我就是成春。”
盛屏直言道:“我想找个画师画画,王老板推荐了你。”
成春一听先一愣,随后让她进屋。
院里挺大,地面是土坯,颜色奇奇怪怪的,盛屏转了一圈,看到挨着院墙摆着一排晒架和石磨,那里更是五颜六色,她一下子明白过来,这是制颜料的东西。
成春请盛屏进书房,“这里都是我的画作。”
这间书房很大,三面墙都挂着画,一半是工笔画,多是花果飞鸟,一半是水墨画,多是高山流水。
“不知娘子要什么样的画?”
盛屏把随身带来的画册拿给他看,“我在万山镇开了一家点心铺,这是菜谱,想让你照着上面的样子画几本。”
成春打开画册,都是食物,只是画作讲究,像是工笔画,但略有不同,整体画面更有层次感。
盛屏强调:“完全照着这本画册画就行。”
成春数了一下画册页,“有三十张。”
“是,三十张,二两银子。”
成春眼眸一亮,他从小画画,这样大小的画,一天画五张不成问题,六天就能得二两银子,这可比他平时自己做的那些画要值当得多。
“行,你什么时候要?”
盛屏道:“十天后。”
成春更觉得这是一门好买卖,“你放心,我一定准时交给你。”
盛屏点点头,“王老板说你们村好些人都是靠卖画为生的,我这画册至少也要三十份,你可找别人一同画,届时交付时我把银子一并给你,不过不能敷衍了事,我会逐页检查。”
这可是一笔大买卖,“三十份都要十天后交?”
“你先画一份出来给我瞧瞧,若是我瞧了满意,再继续画其他的,要得也不急,一个月内交给我就行。”
盛屏从荷包里拿钱,“这是定金。”
成春双手接过银子,“好,娘子放心,十天后我拿着画册去找你。”
盛屏将点心铺名字和地址跟他说了,他一愣,“这家铺子我是知道的,先前去镇上卖画时见过门前挂的画,可惜开业至今也没有进去瞧一瞧。”
“交画那天我摆好点心等着你来。”
从成春家离开,盛屏没有多停留,去了村口,大爷已经把菱角采摘好装进框里了,见她来了,当着她的面过了称。
盛屏带着五十斤的菱角回到杨柳巷。
她打算做个菱角宴,先把菱角破壳取肉,五十斤一下子缩了一半。
新鲜采摘的菱角脆生微甜,她切成薄片摆成精美图案,算是一道甜点。
菱角上蒸屉,蒸熟后碾成泥加入糯米粉,塑形成菱角原本的模样,随后上锅蒸,一道菱角糕新鲜出炉。
菱角过油炸,将外表炸得金黄捞起滤油,在锅里加入麦芽糖熬成糖浆,再把炸好的菱角倒进去翻拌均匀,盛到陶盘里放凉,冰糖菱角就成了。
排骨放入砂锅,炖半个时辰,将菱角放进去,再小火炖上一刻钟,菱角炖排骨香气四溢。
四道菜出锅,家里的人也陆续回来了。
王秋云对菱角糕和冰糖菱角很有想法,“这两道菜改进改进可以放在点心铺作为时令特色点心来卖。”
盛屏也觉得可以,“只是菱角剥壳不容易,五十斤我剥了半个下午,手指又酸又痛。”
“剥菱角也是要技巧的,这里的人爱吃菱角,帮厨都是本地人,她们剥起来应该不会太费力,我们也不必准备太多,一天五十斤先买先得。”
王秋云同盛屏相处久了,把她的生意经学了去,现在对饥饿营销这一套熟练地很。
饭后,蒋鹭洗了碗就回房里温书去了,盛屏和王秋云还在厨房用剩下的菱角研究点心。
“其实你今天这样的做法就已经很好了,只是菱角寡淡,不加些糖吃起来没甜味,可是放红糖会改颜色,麦芽糖又和冰糖菱角撞了味道,不如在里面放些果酱?”
盛屏想了想,“放桂花蜜和青梅蜜,不放蜜的也要备上,总有想吃菱角原味的。”
“好。”
这两天盛屏跟蒋鹭相处起来总有那么一丝别扭,看着还是跟以前一样,可蒋鹭没怎么跟她说话,而她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缘由,对蒋鹭总有一种心虚感。
明明两人把话都说开了,彼此间当无任何嫌隙才是,可偏偏就是没法跟以前一样,盛屏都有些害怕跟蒋鹭单独相处了,今夜倒是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晚回房。
不过再不想面对,还是得面对。
盛屏回屋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,她以为蒋鹭已经睡了,谁知他还坐在书桌前看书,见她来了,把书放下,吹熄书桌上的蜡烛,朝床边走去。
盛屏在外头洗漱过,这会儿坐在梳妆台前解头发,她心不在焉,用余光看蒋鹭的动作,他正在铺床。
晃眼间盛屏看到铜镜中的脸,手上的动作一顿。
原主的脸跟她自己的脸区别很大,为了胭脂铺这几个月她经常对着铜镜研究妆容,本以为已经看得足够多,足够审美疲劳,足够她放下心中隐约的惧怕感,可这时看着铜镜中的脸,她浑身僵硬,一股寒意顺着背脊刺破她的心脏,又凉又痛。
这种感受一点儿也不好,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王英。
盛屏在心头狠狠默念这个名字。
王水和刘七一早出发前往万山镇,结果路上被一窝乞丐缠住了,很是费力的跟他们又是说狠话,又是说好话,最后还是撒了把铜钱才得以脱身,这一耽搁,到万山镇的时间就迟了。
盛屏他们在镇口从黄昏等到天黑,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见到熟悉的马车,提心吊胆了许久的王秋云在见到王水从车里下来时,惨白焦急的脸慢慢恢复正常。
到得晚,用过饭盛屏就让他们先休息,有事明天再说。
王秋云安排王水和刘七住在库房里,里头堆了很多东西,腾挪以后,铺床被子,勉强能睡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