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而安走在街上，心里盘算着自己女儿的事情。柳赠完全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，今天信誓旦旦的保证再也不吃糖，明天照样往兜子里揣着堆成山的糖。
前段时间刚因为牙疼跑到医院输液，为了让柳赠断绝在吃糖。
他想了一个方法，贿赂幼儿园旁边的小卖部，拿着在网上买的搞怪糖果，去和老板商量、遇到了柳赠就买给、他手里的这一袋糖。
老板接了一大袋袋装的棒棒糖和二百块钱，欣然同意。
计划没实行几天，柳赠带着一个小男孩跑到了派出所，控告小卖部老板欺诈，说老板买的糖是假的。
于是计划彻底宣告失败。
他的前方，商店外的店面前空地很大，人群引起骚动，听到尖叫、咒骂在人群中乍然响起，他快跑两部走过去察看情况。
一个发了疯、形似癫狂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匕首，匕首的刀刃在阳光下反射着光亮，对准了一个女儿的脖子。
女人被男人夹住，无法动弹，她高昂着头，小心的避免匕首扎到脖颈，没有哭喊、哀求，面色沉着，缄默不语。
柳而安正对着女人的目光，她的眼睛似麋鹿喝水的无辜，同时又带有长期狩猎的猎人才有的胸有成竹，很是复杂，又夺人眼球。
目光注意到男人的身后有人悄然靠近，柳而安试图吸引住男人四处乱飘的目光，“我知道你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，但你现在这样的行为也无法解决问题，不是吗？”
“你懂什么！”男人声嘶力竭的咆哮。
男人不在拖着女人往后推，站的在原地不动了，匕首指了指柳而安的方向，试图恐吓住对方。
“那你能跟我讲一讲可以吗？或许我能帮到你。”柳而安没敢在上前半步，人群退散出了一个圆圈将他们包围其中。
“我被公司炒了。”男人的手臂在小幅度颤抖，刀刃又往女人的喉咙口掷了几分，“到现在，我倒欠公司很多的钱。”
“我、我、我。”男人词穷，神情崩溃，有出现激情杀人的可能。
持刀男人没注意到身后人的步步逼近，等到感觉到劲风从耳边拂过，他拿着刀的手以被人扭到了身后，刀脱落到地上。
被挟持的女人赶忙往后推，趁着男人想用另一只没被反剪到身后去摸索地上的匕首时，女人抬脚就把刀向着一边踢去。
男人恶狠狠的瞪着她，为了出气，在女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，用拳头向着女人的膝盖砸过去。
女人吃痛的骂了一声，抬脚对着男人的后背就踹了上去，“不敢跟你上司叫唤，就知道去伤害比你弱小的人，你活的还不入一条哈巴狗呢。”
估计要不是男人被人摁在地上，女人被柳而安拉着，两个人就要在众目睽睽下打一架了。
最后四人一同被警车带进了警察局记笔录，等到从出来时，女人对着柳而安招了招手，柳而安回以微笑。
“请问另一个人也是警察吗？”
“不是。”
女人点点头，她没等到那个见义勇为的人出现，倒是没沮丧，自我介绍道，“我叫欧春。当时谢谢您。”
“保护公民安全是我的职责。”
“我有幸知道眼前这位警察叫什么吗？”
“柳而安。”柳而安声音淡淡。
“随遇而安的而安吗？”
柳而安点头。
“很好听的一个名字。”她随即又道，“‘惊破一瓯春’的瓯字，把瓦片的瓦换成欠费的欠，就是我的姓氏。”
柳而安客气的道，“很好听。”
不用看，瓯春都能听出他的敷衍之意，她也毫不在意，“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关系，不过我喜欢这样介绍自己。”
今天不是柳而安当班，二人并排走在派出所大门，“我能加你的微信吗？”瓯春问的直接。
柳而安答的干脆，“不能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没微信。”
瓯春也不问了，笑了笑，分别在了派出所门口。
人与人之间产生联系不能完全依靠缘分相伴，最主要的还是跟踪。
瓯春一直跟到了柳而安快要走到小区门卫处的大门口时，才显现出身。
柳而安在人行道上站着回头倪了一眼，没动。
瓯春三两步不来到的走到柳而安身边，二话不说先道歉，“对不起，跟踪这件事是我不对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还跟着？”
“我想知道你家在哪。”
“然后入室行窃？”柳而安问。
“……倒不至于。”瓯春解释，“我想送你一些礼物已做答谢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所以我跟踪你到了你的家门口。”
“……”柳而安无语，前因后果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。
校车到了，穿着校服的孩童在老师的带领下从车上走下来。
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挣脱老师的手扑倒了柳而安身上，欢喜雀跃的喊，“爸爸。”说着就把手里的小红花贴在他的衣服上。
瓯春笑着同小女孩打招呼，“小妹妹你好啊。”
“姐姐好。”柳赠从柳而安的身上抬起头，这才注意到身边还站着一位气质温而雅的女人。
女人身长一声休闲的长袖薄款衣衫，整体偏向清新、自然的绿色。
柳而安接到了柳赠，便准备回家了，瓯春识趣的没挽留柳而安，而是在和小女孩摆手再见，她也有一个妹妹在等着她回家。
过了几日，果不其然，柳而安收到了保安的电话，告知他保安亭里有寄给他的包裹。
柳而安按照快递单上提供的电话，打了过去，“这些我不要。”
对方还没来得及说句开场白，就被柳而安先发制人的抢夺话语权。
“我的命可不只值得一句感谢，这是送你的，不要的话就扔了。”电话另一边这样说。
柳而安摸索着快递单上的那串电话号码，“没钱请清洁工。”
“那你。”话筒里有些吵杂，有人的说话声从电话线传过来，柳而安听到了瓯春的在和人说话的身影，这个人不是他，“等我打完电话，我们在聊可以吗？”
不知道那个人说了什么，瓯春笑了起来，如熏风暖阳，吹进了柳而安的耳朵，话音还是在和身边人说，“我就知道我们家的青青最乖了。”
瓯春好似这才反应过来她还在打电话，“对了，你不是说没钱请。”
话又被打断了，这次是柳而安，“你的女儿？”
“什么我的？”瓯春反应过来了，“昂……你说这个啊，差不多算是吧。”
“不是你亲生的？”
“不是。”
瓯春把话题又绕回了快递该如何处理这件事上，“你加一下我微信，我把清洁费发给你。”
“不用。”
“我微信就是这个电话号码。”
“你让人把东西拿走就好。”
二人完全是鸡同鸭讲，各说各的。
——
在游乐场能撞到一块，全是机缘巧合。
柳而安带着柳赠碰到了瓯春带着瓯青，瓯春和柳赠打了一个招呼。
柳赠喊道，“漂亮阿姨。”
柳赠挺想喊姐姐的，只是柳而安不让，说是差辈了。
“你好啊。”瓯春说，身边的瓯青盯着比她小两三岁的小孩看了几眼。
二大二小坐在旋转茶杯里，瓯青拉着大人说悄悄话，“姐姐，那个小孩是谁啊？”
“那个男人是姐姐的救命恩人，身边的小女孩是他的女儿。”姐妹二人凑的很近，低头挨着她的耳边小声说，还用手指了指柳而安。
瓯青点点头，扭身往外面望了望，手指指着不远处冰淇淋机前的工作人员。
“我想吃冰淇淋。”瓯青对着瓯春说，她的性子腼腆，不爱当着陌生人的面聊自己的事情。不如瓯春的自来熟，与人颇为的健谈。
“等一会儿我们就去买好不好。”
瓯青点点头。
柳赠也听到了“冰淇淋”的字眼，扯了扯柳而安的袖子，“我也要吃冰激淋。”
“你不是说你不吃糖了吗？”
柳赠辩解，“冰激淋又不是糖。”
“但里面有糖。”
柳赠不说话，眼睛就钉在了冰激淋机上，像是恶极了的狼盯上肥美的兔肉。
父女僵持着，谁也没第一个开口。
旋转茶杯停了下来，瓯春感觉不告而别实在不礼貌，便对柳而安说了一声，“她想吃冰激凌，我先走了。”
柳而安点头，也随意的附和，“有事就先忙。”
“漂亮阿姨。”柳赠眼巴巴的望着瓯春，双手放在两侧，没如初见时用手拉着柳而安的手，看来是生气了。
瓯春也不好说什么，毕竟她也不知道柳而安为什么禁止她吃糖。
最后还是柳而安败下了阵，“说好了，一人一半。”
柳赠用力的点头，笑得眉眼都弯了起来。
“姐姐。”瓯青往前走了几步，冲着站在原地不动的瓯春喊。
“好好好，”她快走两步，拉起瓯青的手，“我们去买冰激淋。”
两个孩童在人群后排队，瓯春和柳而安站在一边说话。
柳而安没话找话，“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女儿？”
“我说我是她姐姐，你信吗？”瓯春的目光没从瓯青的身上挪开，“况且我俩年纪差不多，你的女儿都那么大了。”
“我信。”
瓯春偏头，眼中倒映着柳而安的面孔，神情有一瞬的惊异，后又面色如常，“我也信。”
“她不是我的女儿，我信。”柳而安用着同样的话术反问，“你信吗？”
瓯春点点头，“我也信。”
瓯春把视线在父女二人的脸上犹豫不定，没看出什么太大的差别，都是一个鼻子、嘴，两个眼睛、耳朵，她不是脸盲，但也偏向那一挂。
因为她看不出亲人之间长的像，到底指的是五官的哪个位置，“话说她为什么叫你爸爸？”
“她是我在地震中捡到的，之后户口办理在我弟弟他们名下，但她从小是在我身边长大的。”
柳而安把这一切讲述的都轻飘飘的，柳赠排在瓯青的前面，正抱着买到的冰激淋跑过来，柳而安不忘记叮嘱，“跑慢点。”他的眉眼里有着跟柳赠相同的笑意。
瓯春觉得，这就是所谓的“长的像”吧。
转而又仔细打量起自家妹妹的眉眼，瓯青也买好了东西，正往这边走过来，她倒是没觉出她们姐妹是哪里长的像，或许是五官吧，反正她看不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