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再来一剂解药！快！"坎贝尔的声音在狭小的医务室里炸开。

船医的手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："我、我不敢！剂量已经超了，再注射可能会伤及她的心脏！"

莉莲躺在窄床上，呼吸浅而急促，指尖的蓝色已经蔓延到了手腕。坎贝尔抓起她冰冷的手，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掌心，仿佛这样就能把生命重新注入她的身体。

"她撑不到靠岸，"坎贝尔咬牙道，"必须再试一次。"

船医摇头后退："不行！我是医生，我不能——"

"那就我来！"坎贝尔一把夺过注射器。

就在他准备刺入莉莲手臂的瞬间，一只苍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。莉莲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睛，墨镜歪斜地挂在脸上，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灰绿色眼睛。

"不……要……"她气若游丝，"过量……会……永久损伤……嗅觉……"

坎贝尔僵住了。对莉莲而言，失去嗅觉比死亡更可怕——那是她的整个世界。

"可是你会死，"他声音嘶哑，"我不能——"

莉莲的嘴角微微上扬："船长……公文包……有……真正的……解药……"

坎贝尔瞳孔骤缩："你怎么知道？"

"闻……到了……"莉莲的眼睛又慢慢闭上，"金属……墨水……和……解药……混合……气味……"

船医困惑地看着他们："什么解药？什么墨水？这位小姐在说什么？"

坎贝尔没有回答。他轻轻将莉莲的手放回床上，转向船医："看着她。我去去就回。"

"警探！你不能——"

坎贝尔已经冲出了门。甲板上，游轮即将靠岸，乘客们拥挤在出口处，恐慌的情绪像瘟疫般蔓延。他逆着人流前进，寻找船长的踪影。

系统，定位船长当前位置！

【根据游轮标准程序，靠岸时船长应在驾驶舱或主甲板接待处。】

坎贝尔挤过人群，朝驾驶舱方向奔去。途中，他撞见布莱克探长正在指挥警员控制秩序。

"坎贝尔！见鬼的你又要去哪？"布莱克怒吼。

"船长是间谍！"坎贝尔边跑边喊，"莉莲——威廉姆斯小姐发现了证据！"

布莱克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："什么？等等！你需要支援——"

坎贝尔没有停下。支援意味着时间，而莉莲没有时间。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通往驾驶舱的楼梯，却在拐角处猛地刹住脚步——船长就站在前方不远处，正将一个牛皮公文包交给一个穿着海关制服的男人。

两人交谈的声音隐约传来：

"……交接完成……克林顿死了没关系……计划继续..."

"……女王生日庆典……足够引起恐慌……"

坎贝尔的心跳如擂鼓。女王生日庆典——不到两周后就是维多利亚女王的生日，如果德国间谍计划在那时发动袭击……

他必须拿到那个公文包。坎贝尔深吸一口气，整了整衣领，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上前。

"船长！苏格兰场需要您协助调查。"

船长和海关官员同时僵住。船长——一个五十多岁、留着整齐灰胡须的高大男人——迅速恢复了镇定："当然，警探。不过能否稍等？我正在处理靠岸手续。"

坎贝尔的目光落在公文包上："恐怕不行。这是证物吗？"他直接伸手去拿。

海关官员后退一步，但船长拦住了坎贝尔："警探，您越权了。这是海关文件，与您的调查无关。"

坎贝尔冷笑："是吗？那为什么我闻到了亚硝酸异戊酯的味道？就是你们用来毒害威廉姆斯小姐的同种药物？"

船长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："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"

"莉莲·威廉姆斯，"坎贝尔一字一顿地说，"那位盲人调香师。她闻出了克林顿身上的隐形墨水味，也闻出了你公文包里的解药。你们害怕她揭露更多，所以下毒让她闭嘴。"

船长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："聪明的警探……太聪明对你没好处。"他突然从腰间掏出一把左轮手木仓，"转身，慢慢走。我们换个地方谈谈。"

坎贝尔衡量着反抗的可能性，但船长的手指已经扣在扳机上。他不得不转身，被船长用木仓顶着后背，带向一间无人的客舱。

一进门，船长立刻锁上门，木仓口始终对准坎贝尔的心脏："你是怎么发现的？克林顿暴露了？"

坎贝尔的大脑飞速运转。他需要拖延时间，等布莱克探长带人过来："隐形墨水。莉莲闻出了特殊气味。"

船长嗤笑："那个瞎子？我早该想到……她的鼻子比警犬还灵。"他摇摇头，"可惜，你和她都活不过今晚了。"

坎贝尔注意到船长的食指在扳机上微微收紧。

千钧一发之际，他猛地侧身，同时心中大喊：系统，使用积分购买肾上腺素增强剂！

一股热流瞬间涌遍全身，时间仿佛慢了下来。

坎贝尔清晰地看到船长扣动扳机的动作，听到击锤撞击的声音。

他闪身避开子弹，同时一拳击中船长持木仓的手腕。

左轮手木仓掉在地上，滑到床底。

船长怒吼一声扑上来，两人扭打在一起。坎贝尔虽然受过训练，但船长显然也练过拳击，一记重拳打得他眼冒金星。

「警告：肾上腺素效果将在30秒后消退。」

坎贝尔知道必须速战速决。

他假装踉跄后退，引诱船长上前，然后突然一个扫堂腿将对方撂倒。

不等船长起身，坎贝尔抓起桌上的铜制台灯，狠狠砸在对方头上。

船长闷哼一声，瘫软在地。

坎贝尔喘着粗气，迅速搜出船长口袋里的钥匙，然后冲向被丢在角落的公文包。

打开后，里面除了几份德文文件，果然有一个小金属盒，装着三支标有"Amyl Nitrite"的安瓿瓶——正是亚硝酸异戊酯的专业解药。

系统，分析文件内容。

【快速扫描中……德文军事密件，提及'维多利亚公园'、'庆典日'和'气雾装置'。疑似恐怖袭击计划。】

坎贝尔倒吸一口冷气。他抓起一支安瓿瓶和文件塞进口袋，正准备离开，突然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
"船长？您在吗？"是那个海关官员的声音。

坎贝尔屏住呼吸，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后。

门把手转动的一瞬间，他猛地拉开门，趁对方惊愕之际，一记手刀劈在其颈部。海关官员像一袋土豆般瘫倒在地。

"抱歉了，老兄，"坎贝尔喃喃道。

他冲出客舱，全速奔向医务室。肾上腺素的效果正在消退，每一块肌肉都在尖叫抗议，但他不敢停下。莉莲的时间不多了。

医务室门口，布莱克探长正焦急地来回踱步。

"坎贝尔！天啊，你看起来像被火车撞过！"布莱克抓住他的肩膀，"船长呢？"

"客舱……昏迷……"坎贝尔上气不接下气，"间谍……计划……女王生日……恐怖袭击……"

布莱克脸色大变："上帝啊……我会处理。解药拿到了吗？"

坎贝尔举起安瓿瓶，冲进医务室。

莉莲的状况更糟了，整张脸呈现出可怕的灰蓝色，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。船医站在一旁，束手无策地摇头。

"让开！"坎贝尔推开船医，熟练地敲开安瓿瓶，将液体吸入注射器。

船医惊呼："你知道剂量？过量会——"

"我知道我在做什么。"坎贝尔小心地将针头刺入莉莲手臂的静脉，缓慢推入药液。

系统在扫描莉莲的生命体征后给出了精确计算：【根据患者体重和中毒程度，建议注射1.2毫升。】

药液进入血管后的几分钟钟像几个世纪那么长。

终于，莉莲的睫毛颤动起来，接着是手指的轻微抽搐。她深深吸了一口气，仿佛溺水者浮出水面，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
"坎……贝尔……"她的声音微弱但清晰。

坎贝尔如释重负，差点跪倒在地："欢迎回来，威廉姆斯小姐。"

莉莲的嘴角微微上扬。

布莱克探长在门口清了清嗓子："呃……打扰你们感人的重逢，但游轮已经靠岸，我们需要护送威廉姆斯小姐去医院，同时处理那些间谍……"

坎贝尔点点头，然后转向莉莲："你能站起来吗？"

莉莲尝试了一下，立刻因头晕而皱眉："恐怕……需要帮助……"

"失礼了。"坎贝尔弯腰，一只手穿过她的膝弯，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肩膀，轻松将她抱起。莉莲与他一般高，却轻得像一片羽毛，她的银发垂落在他臂弯里。

莉莲愣了一瞬，反应过来后凑到坎贝尔的耳边，说道："警探，"她轻声说，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，"你心跳得……像蒸汽机车……"

坎贝尔感到耳根发热，假装没听见，大步走向甲板。

码头上，救护车和更多警员已经就位。医护人员接过莉莲，小心地将她放在担架上。

坎贝尔不得不松手时，感到一阵莫名的失落。

莉莲的手在空中短暂地寻找了一下，最终抓住他的袖口。

"你会……来医院吗？"她问，声音里有一丝坎贝尔从未听过的脆弱。

他点头，轻轻握住她的手："我保证。只是先要向布莱克探长汇报。"

莉莲松开了手，但在被抬走前，她在坎贝尔耳边说了一句让他血液凝固的话：

"我知道……你不属于这个世界……"

坎贝尔僵在原地，眼睁睁看着救护车驶离。她知道了？怎么可能？

系统，分析莉莲·威廉姆斯话语的可信度。

系统罕见地停顿了几秒：【警告！无法识别该对象！】

坎贝尔揉了揉太阳穴。

这个盲人调香师到底察觉到了多少他的秘密？

而现在更紧迫的问题是——德国间谍针对女王生日庆典的阴谋，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？

布莱克探长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："坎贝尔！过来看看这个！"

探长站在码头仓库旁，面前是几个打开的板条箱，里面整齐排列着金属罐子，上面标着德文警告标识。

"我们在船长的货物清单上发现了这些，"布莱克面色凝重，"德国人计划在女王生日当天释放毒气……上帝啊，如果不是你和那个调香师小姐……"

【系统提示：任务完成。积分+500。介于您在系统商城购买肾上腺素增强剂扣除300积分，您当前的积分为：1700】

坎贝尔注视着那些毒气罐和系统的任务完成提示，心中却没有破案的喜悦。

莉莲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，而更令他不安的是——他发现自己竟然期待去医院见她，期待告诉她真相，尽管这违背了所有理智。

这个来自21世纪的灵魂，在种本以1896年的伦敦为背景的小说里，对一个盲人调香师产生了难以解释的复杂的感情。

这比任何案件都更让他困惑。